著滿是菸灰的菸缸他就要跳腳了。“你也太不講道理了吧?我跟你說過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的……”
奚典被他哇哇叫得也上火了,雙手往琴鍵上用力一按、用一片參差的亂音打斷了他的話,冷笑著問:“吃晚飯?哼哼,相親晚飯吃得還愉快麼?”
“呃?!”衛明愣住了。
聽他說不出話來了,奚典又轉頭面對著鋼琴,手指在琴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跳動,奏出幾個斷續的高音音符。“你早晚要走的,衛明。”
他的話說得聲音不高,語調也沒什麼起伏,卻讓衛明的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把冰刀一樣驟然泛起一股寒意,眨眼功夫就擴散到了指尖……這、這是要分手、要散了的意思嗎?
二十年前爸爸去世,十多年前媽媽也撒手人寰,幾年前大姐出嫁、二姐也跟著離家出走,到最後衛家就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直到前年夏天奚典出現、他在無意間用一鍋魚湯給自己勾來了一個屬貓的飯伴,然後又千辛萬苦地甩開接踵而至的麻煩事之後,他這才慢慢又重拾了些家的感覺……就是那種暖暖的、微甘的、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期待的感覺。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份屬於他衛明的小小幸福,可是就在此時此刻、奚典的一句聽似平淡的話就讓他驚覺到原來他的幸福是那麼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你、你……”衛明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聲音嘶啞,手裡的菸缸有些歪了、撒了不少菸灰出來也不知道。“因為我被動地、被大姐和姐夫設計地才去相了親,所以、就要趕我走?”
奚典的手指蜷縮了起來,琴聲嘎然而止。
“是大姐告訴你的吧?相親的事。”即便現在的腦細胞不夠用,但衛明也很容易就想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是上午來家當監工的大姐跟奚典提過了什麼,畢竟今晚這個相親的局事需要老早就設計好的。而大姐這樣做的用心他也馬上就領悟到了,不外乎是對奚典放出軟釘子、叫他自己知難而退罷了。
奚典沒有回答,只是毫無笑意地扯了扯嘴角……的確是這樣!今天是衛冬來202的日子,於是上午他特意到院子裡去跟她打照面……這已是他們之間的某種默契了。
沒想到衛冬跟他打了個招呼後,第一句話就是:“我給我家衛明物色到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子!”然後也不等奚典作答就嘰嘰咕咕地把這個女孩子簡介了一陣,還興沖沖地總結道:“是我給他物色過的這麼多個女孩子裡最優秀的一個。”
奚典不知道這樣一件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怎麼就能讓她高興成那樣的……或許是她刻意誇張了吧?但他很清楚她提前透露訊息的用意何在,所以只是淡淡地笑笑、點頭稱是而已。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在乎衛冬對他的想法或看法,只是因為很在意衛明的感受而對她處處忍讓而已。何況反正這樣的事他早有預料、一直步步為營地小心防範著,而衛冬的作為到目前為止還沒挑戰到他的容忍極限,所以……就低調一點做人吧!
但是晚上獨自一人吃飯的時候,他開始鬱悶了,一直都在琢磨衛明現在在幹什麼?在知道自己被設計相親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飯後他照例地上網、聽電視、聽音樂,但無論幹什麼都心不在焉的,老是不由自主地摸表、計算著時間。再後來他有點坐不住了,幾次掏出電話想打給衛明,但自尊心一次次地阻止了他……他倒想看看衛小弟到底會磨蹭到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也想看看他對他大姐的話又能言聽計從到什麼地步。結果,衛小弟讓他失望了!
衛明扭頭走了,一聲不吭、一路灑著菸灰地走了。
聽到他踩得咚咚響的腳步聲,奚典放在琴鍵上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平平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有點鈍鈍的疼……他知道衛明被他傷到了,但他也被他和他大姐傷到了呀!等聽不到任何動靜之後,他摸到酒瓶酒杯,給自己倒了大半杯酒、一仰頭就全都灌進了嘴裡。
酒是純飲、沒加冰塊或者兌水,所以很烈、很嗆人。
奚典用力皺著眉、強忍住了湧到嘴邊的咳嗽,啪地一下放下了杯子。就在他的手又摸到酒瓶的時候,聽到琴房的玻璃門又被推開了,緊跟著就是衛明的低喝聲。
“別喝了!”衛明一溜煙地衝過去、劈手奪過了他手裡的東西。“我明天還要出差呢,你給我太平點兒行不行?”
奚典愣住了。
“我不走、我不會走的!”衛明知道他為什麼愣住,氣鼓鼓地重重放下手裡的杯子和酒瓶——巨大的響聲讓他有點心疼手下的鋼琴——梗著脖子大聲宣佈道:“我才不會這麼窩囊地被你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