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盡多無奈,似我這般微如蟲豸之人,更復何求。
趙東宇不再在社交場合出現,而趙東昇的星星演藝公司卻已正式開業。
我多次聯絡趙東宇未果,只有把全副精力放在了工作上。我拼命接通告,不讓自己有片刻閒暇,連季然約我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有一次預約了一週才見到我,見我又瘦了不少,賭氣說,總有一天得把我圈起來養著才能放心。這小子在工作上雷厲風行,事業蒸蒸日上,面對我卻永遠只是個長不大的小弟一般。對他,我只能一笑置之。
林逸之本就是個疏於形骸的人,他作為公司老闆對我的所作所為皆放之任之,公司資源任我取用,甚至放縱我自己寫詞作曲,我很感激。
勤奮自有收穫,短短數月,我不僅成了電視節目和廣告界的寵兒,新近發的兩首單曲也超越了星星公司的諸多天王天后,連續霸佔音樂排行榜前列,粉絲團更是日益壯大,天王之路愈行愈近。在林逸之的支援下,我開始籌備年底的個人演唱會。其間,趙東昇多次約我見面,都被我拒絕了。
只有趙東宇始終音訊全無,沒有人能告訴我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告訴我他是否平安。
裴毅一直與喬依眉同居,順便幫她打理一些雜務。初時他還常約我出來喝酒,言談之中句句不離喬依眉,我只沉默不語,時間長了,他也覺無趣,漸漸少有來往。
演唱會臨近,我收到了趙東昇的邀請函,讓我吃驚的是,他的公司竟搬去了原華星的大樓。
林逸之作為受邀嘉賓,要親自帶我走紅毯。我本想拒絕,可他堅持說機會難得,可以趁機擴大媒體的影響力。對於這位熱情的友人兼老闆,我無法違逆。
到了現場,觀者如雲,明星耀目,來捧場的業界大腕著實不少。看著裝飾一新的大樓外更換的公司銘牌,心中沒來由一陣酸楚。圍觀的媒體對我與林逸之攜手而來都大為興奮,蜂擁過來,閃光燈亮成一片。
林逸之眉色飛舞,拉著我擺出各種惑人的POSE以供拍照,簡直就是喧賓奪主。星星的眾位明星都被冷落在旁,個個對我神色不善,其中不乏原華星公司的相熟之人。
好在,趙東昇並不介意。他遠遠從大堂迎出來,滿面春風,伸手和林逸之相握,對貴客光降給予了由衷的感謝。更對我和顏悅色,輕輕擁抱之後大讚我當初離開華星追隨林逸之是極為明智之舉。趙東昇依舊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不知怎麼,我心底竟第一次對他生出厭憎之意。
趙東昇轉去迎接下位貴賓,肖磊走過來歪著頭瞧我,忽然說:“蘇哥,您真是咱們業界奇葩,怎麼,靠著陪大老闆睡覺爬到今兒這地位,也挺不容易吧?”
他故意將聲音放大,周圍不少人轉過來看我。喬依眉正在附近,大聲冷笑,在眾人之中頗為醒目,跟在她身後的裴毅扯扯她衣襬,朝我歉然笑笑,大約也不好說什麼。
肖磊到了星星之後發展平平,遠不如張俊幾人紅火,卻是原華星歌手中對我最不友善的一個,平日裡相遇也常有對面的交鋒。我向來不願費力和他糾纏,只微微笑過,就端了杯子離開。耳中聽著身後這小子繼續的惡言惡語,心中頗為無奈。
這時張俊正與一名女記者說笑著迎面過來,他伸手與我相握,對身側的記者說,“蘇哥才稱得上是歌壇一哥,聽說蘇哥的父親曾在警局有過刑事案底,也並未影響他的發展,仍是受多位老闆力捧,如今的社會倒是寬容……”
“張俊!汙衊是要負責任的!”我強壓著怒氣打斷他,聲音甚至有些尖銳。我可以不介意旁人對我的各種莫須有的詆譭,卻不能容許他侮辱我的父親!
那名女記者一臉震驚,看看我,又看看他,尷尬而笑。張俊哎呦一聲,眯著狐狸眼說:“或許是我記錯了,對不住,蘇哥,我道歉!真是對不起!”
他朝我深深鞠躬,表現誠懇,我也不好發作,轉身冷著臉快步走出大廳,也不去招呼林逸之,徑自出門打了車離開。
開車的計程車司機帶著鴨舌帽,遮住大半個臉,看不出年齡,啞著嗓子問我去哪裡,我說隨意。他也不再問,油門猛踩,直衝出去,竟是越開越快。如果是平日,我必定是要及時阻止的,可此時,車輛飛馳,冷風從半開的窗中灌入,撲打著我的面頰,卻令我燥熱的心頭漸漸平靜。
我深吸了口氣,從衣袋中摸出半舊的錢夾開啟,慢慢從夾層中抽出一張發黃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眉目溫和,嘴角含笑,年紀尚輕。這是我留著父親的唯一影像。
我其實對父親並沒有絲毫的記憶,與失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