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東西”語調十分獨立,“東”字拖著升調稍長,“西”字腔調降下去迅速收尾,聾子都聽得出他很不屑,可對面的兩人比聾子還不如,估計得是外星人,他都這樣發難了,對面那個探著身子嘀咕的還笑得出來,他對面的那個不知聽了什麼,也抿著嘴笑,將自己無視的無比徹底。
陳今接著絮叨:“聽見沒聽見沒~~鄉巴佬林隱,聞到硫酸味兒了沒,我覺得他馬上就要惱羞成怒了…”
接著他清清嗓子,橫眉豎眼的學到:“什麼…東~~西~~”,說完自己笑開了,他學的語調十足,林隱覺得他那樣子挺好笑。
一直唱獨角戲的某人瞬間怒火中燒,這鄉巴佬憑什麼忽視他……他掄起小細胳膊就想抓起桌上的瓶子,嚇唬嚇唬這兩個不識好歹的鄉巴佬,哪知掄起來的胳膊往後伸了被纏住了似的,怎麼就拉不回來了呢,他使了兩把勁兒拉扯無果,一轉頭,後面站了個高他大半個頭的男人,氣勢十足,拉住自己的人是他旁邊的一個笑臉的青年,另一邊還有一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悻悻的開口:“幹什麼?”
拉住他的青年笑著說道:“什麼都不幹,你想幹什麼。”
謝言民的視線直接跳過這個猥瑣的路人甲,看向身體探向林隱椅子的陳今,問道:“小今,這人找茬的?”
陳今兩手扒著林隱的椅背趴著說道:“謝總,鄉巴佬你也敢認,小心掉面子咧……”
☆、第 42 章
有謝言民這個閻王在,那一看就是裝逼的文藝青年的找茬的識相的走了。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會場迅速熱烈起來的氣氛給衝的一乾二淨。
只見著裝精緻、儀態大方的一男一女走上中間的高臺,帶了耳麥之類的傳聲器,開口向大家問候,然後致以道歉,說是他們寧總剛下飛機,現在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待會兒到了向大家賠不是,展會就當是開業典禮,這就開始了,請大家各自坐下。
流程有點類似中央電視臺的鑑寶節目,請來了古董屆的資深專家坐鎮,臺上有巨型的液晶顯示屏,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看見臺上的物件,有意向的參展人可以拿著自家的寶貝上臺探討,專家會給予中肯的評價,臺下的各位有疑問的可以自動上臺切磋,這一環節結束後,展示幾件他們典當行的古董供大家欣賞,接下來就是自由競拍了。
陳今和趙叔找了地方坐下,位置中間靠後,謝言民帶著另外兩個坐在他們後一排。
有個中年人拿著一件史前彩繪陶的人面魚紋彩陶盆上了臺,陳今對那些色彩單調的史前陶不感興趣,雖然這些並不華麗的陶瓷給如今研究公元前的生活淵源提供了極為重要的線索,價值不亞於精緻的後世瓷,說他淺薄也好;無知也罷,,他就愛那些色彩濃豔亮麗的元明清瓷,一時興趣缺缺,歪過頭見林隱和趙叔認真的盯著巨大的顯示屏,看,這就是專業,這就是真正的愛好者…
也不打擾他倆,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轉頭正好對上同樣興趣缺缺的謝言民三人組,謝言民在掰手機,熊江這個多動症伸著脖子東望西望,曹宜安在打瞌睡,頓時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
陳今轉過來,百態盡攬眼底的熊江迅速拉了下他家老大的衣袖,謝言民抬起頭,看見陳今扭著頭看著自己一夥,笑著小聲說道:“幹嘛呢你,做賊似的。”
“狗嘴吐不出象牙……謝大老闆不在公司發郵件打國際電話談大生意,跑這疙瘩幹啥來了?”
謝言民嘆了口氣,眼角瞥了瞥陳今,他貌似心情不錯,內心打起小算盤,不是不緊張,面上卻裝的深沉:“唉……這不是給我家老頭子滿世界搜刮絕世精品麼,弄到個更好的,他也就會忘了砸掉的那個,你……”
他頓了頓,終是直視陳今說道:“你也…就是可以回家了。”
陳今倒是沒想過謝言民是出於這樣一個原因,家是他最不可觸及的隱痛,嘴角放鬆戲謔的笑意淡下來,眼睛垂著不看謝言民,蔫蔫的就轉過頭去,留給謝言民一個後腦勺。
謝言民知道提起這個一定會讓陳今不高興,不過再來一次,他還是得說。他四年後重遇陳今,做好了陳今找他拼死拼活的準備,威逼利誘怎麼都好,反正他不會脫離陳今的生活。
叫他欣喜的是陳今成熟了許多,他可以平靜的和自己交談,而不是兵荒馬亂的手腳和讓他生畏的叫罵,竊喜完了,就是深深的沮喪了,如今的陳今像個沒縫的蛋,除了最初的幾腳,之後情緒再也不肯起伏,好像他謝言民,是個路上剛遇到的陌生人,一想到這個,他心裡悶堵的厲害,怎麼深呼吸,都吞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