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生,「點什麼喝?」
南日正正經經坐著,連手肘都沒靠上桌,接過服務生遞來的Menu仔細瀏覽。陸朝輕輕‘嗤’一聲,心裡想,隨便點杯飲料幹嘛這麼認真。南日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把冰奶茶改成熱奶茶,表情是陸朝看不懂的微妙。有點怒,有點無可奈何,又很奇怪的柔軟。
上奶茶之前他們都沒開口說一句話,好像等待一段過場,等正式放映前螢幕底下跑的緩衝條。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沒想到是南日先發,陸朝粗魯地抽出可樂杯裡的吸管,桌面濺上幾滴淡茶色,不規則的扭曲。食指往水漬上點了點,沒什麼大不了講:「問就知道。」
「問誰?」
陸朝一副懶散樣,反問:「這很重要?」
「是。」南日終於敢直視陸朝,目光包裹著探求答案的堅持。
陸朝斜睨著對面人,帶著打量與輕蔑。「橡皮的手機有。」
南日臉色驟變,但很快恢復,直接切入主題。
「所以,你找我有什麼事?」
食指與姆指相互搓搓,陸朝歪著腦袋看自己的手,似乎正感覺有多黏。又拿起玻璃杯,不輕不重的搖晃,讓氣泡一圈圈打轉。十足吊人胃口,才慢吞吞的說:「我有你的手機號,找你出來又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你覺得幹嘛?」
南日聞言垂下眼睫,他抿一口熱奶茶,「敘舊。」簡短回答,伴隨一聲茶杯與瓷盤的碰撞。
陸朝沒漏看南日握不穩杯耳的一顫,眼睛亮的好像挖掘出重大機密。
「不錯嘛你,這麼多年算有進步。」他身體前傾,不放過南日妄想飄移的眼光。「胖子轉告你我說的話沒?」
南日下意識往後退一點,陸朝胸前叮叮噹噹掛的裝飾品在燈下發亮,讓南日忽然有種別的聯想。或許,他是為了想念誰。
「有,我收到了。」少佔著茅坑不拉屎。
「那你現在是佔著憋不出屎,還是屎太多拉不乾淨?」陸朝毫不掩飾他的譏笑,甚至故意偏要把話說的很髒。越髒越好。逼近自暴自棄的程度,只是他並未發覺。
「項平端不是糞坑,你可以換一個更好的形容方式。」
「少給我裝屁清高!」陸朝一掌拍桌,‘匡當’一下南日才喝一口的奶茶灑出大半。只見南日反射性往後一縮身體,不顧隔壁桌遮遮掩掩的注目,陸朝壓不下這口惡氣。
「喜歡就一起,不喜歡就散!哪來你那麼多龜毛!我早就嗆過你,離橡皮遠一點。他認定你,你好、你壞,只要是你他全收。如果你不要就給我!就算一輩子只能做幹你孃的替身,我認!」
話一衝出閘門,連陸朝都愣住。
原來是這麼想的。就算只能當南日的替代品,也要項平端看見自己。
一直、一直,追隨他的背影。從大雨的那一天起,從他眯著眼說:『陸朝,我記住你了。』
可是應該被記住的人,始終得不到想要的。
就算乞討。
南日站起來,居高臨下,像極施捨的暴發戶,為痛失錢財而兩眼血絲。陸朝很想找一塊自己的碗,手捧著伸到他面前,求他。
你不要就給我。
「我做不到像你們一樣只管今天不問明天。再多喜歡,也不夠現實消滅。沒有人能只靠喜歡過日子,不能當飯吃、當新臺幣花。他是什麼樣個性的人你比我清楚。我只問你,你願意看他在別人前抬不起頭,願意他為你折損他的驕傲?!」
這時候,陸朝突然想起一個人。說他屬於我。
「如果我連保護他都做不到,憑什麼資格說愛?」
留下這句話,南日離開。陸朝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裡,無視來來去去的窺探。
說愛。
出現幻覺,那個人正貼在耳朵邊,含著熱氣。
他低頭看自己的掌心,什麼時候,原來破一個大洞。
難怪,還是失去。
(32)
(32)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路上行人漸漸多起來。疲倦的、忙碌的,都是匆匆踏著腳步往某處前進。陸朝站在店門口,覺得自己很擋路。但他仍蓄意堵在路中間,讓陌生人只能繞過他左右穿梭。
街的對面有一家賣3C商品,櫥窗內擺著一臺大液晶電視。陸朝想再好不過,站這裡看連距離都正剛好,不傷眼又清楚。他就當聽不見別人的罵聲,專心致志觀賞起整點新聞。
一則則立法院打架的訊息,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