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在我手臂上的手突然掉落。
“我……我擔心顧弈真的出事兒了。”我來回踱步,心裡想不準到底這是不是楊磊玩的什麼花樣,但心裡確實又擔心著。
“既然這麼擔心,你去看看吧。”小歐平靜的聲音在空曠的化妝間裡迴響,我突然定住腳步,轉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她朝我微笑,“如果真的不放心,那你就去看看,如果他完好,你再回來。”
“小歐……”
“我是說真的,”她的眼神淡然的笑容如一汪湖水,“你會回來的,對嗎?”
我凝住半響,最終抬起腳步走了出去,外面的花園裡已經有了不少人,花環和紅毯映入我的視野,然而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大,雨水直接落在臉上,我幾乎快忘了自己今天的身份,像個與今天一切都無關的外人一個勁兒的向外衝。
突然,自己被人死死的拉住。
我被迫停了下來,轉頭看到母親打著傘在我身後,一臉怒容,氣急的聲音遙遠而又模糊。
“你幹什麼去!瘋了嗎!”
“……媽,我有急事兒,辦完了馬上回來……”
“不許去!”母親緊緊扯著我的衣襟,“晨中,今天是你結婚,結婚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啊!今天就算有天大的事兒你也不能走,你是新郎,你走了小歐怎麼辦!這麼多客人怎麼辦!”
我不停的搖頭,雨水不斷的流進嘴裡灌進胸膛,“媽你聽我說,我就是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真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猛的掙脫開,我拼命的向前跑,顧不上眾人的眼光和母親在後面的聲嘶力竭,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看到他平安。
雨越來越大,車外的視線已經完全模糊,我到十四中家屬區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這裡與上次來時相比有什麼異常,可是電話在一路上都是忙音,無人接通,我來不及多做思考,直接上樓去他家,心臟跳動的厲害,電梯太慢,我等不了直接爬樓,從沒這樣一刻,我那麼希望等一會兒我敲開門後是他妻子溫婉的笑容,然後是他訝異的面龐,問你怎麼來了。
當我喘著粗氣終於到他家門口時,抬手敲門,有些顫抖,楊磊說的話在耳邊一邊邊的迴響……
在地獄裡活著……
像在地獄裡活著。
敲了敲門,最終卻露出一切間隙,我驚訝的發現門居然未合上。
我推開,抬起腳步走了進去,身上的雨水落在地板上發出滴答聲。
“顧弈?”
叫了半天無人答應,我環顧四周,有些亂,東西沒有多少,心裡突然一陣恐懼,一步步的向裡走。
“顧弈你在不在?”
我一遍又一遍的叫,但始終沒人回答我。兩個房間和客廳都看了,沒人在,臥室很亂,牆壁上掛著的結婚照落了下來,令我觸目驚心的是地板上竟有一攤猩紅的血跡!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我慌張的想撥給楊磊問個清楚,向外走時卻意外的瞥見衛生間裡的身影。
手機“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衝了進去,看到那個靠在牆角緊閉雙眼的人,嘴唇泛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顧弈……”我呆住了,伸手觸碰卻心驚的發現他渾身冰涼。
不會的,不會的……
不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將他背下樓,用盡所有的力氣,只記得去醫院的路上似乎是流盡了自己一生的淚水,眼睛充血到紅腫,握著方向盤的手抖動的自己的無法控制。我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楊磊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死,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做什麼還有意義!如果他有事,我發誓會將楊磊千刀萬剮!
他安靜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我失控的大吼著,你們快點救他!再不究我怕會永遠來不及,哪怕是他已經一隻腳踏進地獄我也要他回來,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在醫院呆的三天,我不吃不喝守在病房外,看著裡面他插著氧氣管睡的安詳,只是還沒有醒來。我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形容有多枯槁,不停的問醫生,他什麼時候醒?為什麼還不醒?
醫生說,病人服用太多安眠藥,救回一命已經是上天保佑了,醒來的話還要再等。
我點頭,好,那我等著,等到他醒來。
那幾天,我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生活的所有隻剩下兩個字,顧弈。我感覺不到飢餓,感覺不到口渴,天亮天黑,全部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