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索化了濃妝的臉上滿是笑意,不停地有人來灌他酒,他也毫不推卻,接過來便是一飲而盡。他喝得滿臉通紅,但頭腦卻清醒得很,身上的確是很熱,可是大腦裡,心裡,都是冰涼冰涼的。他側過頭來,看見大肚佬耳鬢處沒有刮乾淨的鬍子,酒意又一陣上湧,不禁忍不住的乾嘔了一聲。
這聲音極其的突兀,使得本來喧囂的包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看著都向他望來的並不友好的目光,沈索用手捋了捋劉海,笑著對眾人說:“喝得太多了,我想去趟洗手間。”
大肚佬旁邊的一個男的把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擲:“我說你,別不識相,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怎麼敢。”沈索仍是笑著。
那人突然站起來,抓著酒杯就想砸過來:“你他媽的……”
沈索安靜地閉上眼。
“算了!”那個大肚佬突然說話,“你下去吧,不要回來了,叫你們老闆換個人來。”
睜開眼,沈索點點頭,他拿起茶几上的滿滿的一杯酒,端起來,對眾人說:“今天是我的不對,喝了這杯酒,當給大家賠罪了。”說完,皺著眉把這一杯酒全部喝下,辣的喉嚨發燙。
“行了行了,下去吧。”
沈索放下酒杯,有些踉蹌地走了出去。外面的燈光比原來包間裡明亮很多,每一個經過沈索的人都在打量他的那張臉,他們大概都在想,這樣一張豔俗的面具下面,該是怎樣一張平庸甚至是醜陋的臉龐。
“小凡,去204,那裡有客人。”見到熟人,他往204那裡回身一指。
“每次你丟給我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小凡哼了一聲,無名指指腹拍著眼角,從他身側走過,也不知道去沒去那個包間。
他站在原地,低下頭,揉了揉太陽穴。他估計今晚不會有什麼客人了,更不會相信有人會被他這張臉吸引,他累了,想回房卸妝,休息。
每天都心神俱疲啊。
“請問,你是這裡的人嗎?”
身前冷不防地傳來聲音,沈索抬頭,看見問自己話的人,長得乾淨,很有朝氣的樣子,眉眼也是很英俊,像個富家小開。他晃了晃身子,環抱住雙臂,一邊的嘴角向上揚了下,擺出職業性的微笑:“什麼事?”
“你認識鍾湛嗎?”
他?
那是很久以前了吧,沈索歪著頭想了想:“幾年前他是這裡的常客,後來好像是被人包養了,又聽說包養他的那個人出車禍死了,之後,就再沒聽過他的訊息了。”
“死了!”他一聲小小的驚呼。
沈索點點頭,此時竟頗覺無聊,看來這個人只是來打聽人的,並不是來“覓食”的,他不想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急急忙忙追著問:“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沈索擺了擺手:“別問我,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樣……”他垂下眼簾理解似的點了點頭,接著恭敬地遞上名片。“如果你某天看見了他,記得告訴我好嗎,這是我的名片。”
現在沈索正覺得酒勁衝得人頭髮暈,便一隻手扶住額頭,一隻手不耐煩的接過名片,看也不看:“我知道了。”
那人看他似乎也無意幫忙的樣子,只得苦笑一下:“謝謝了。”
離開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連對方的道謝都懶得給予回應。
沈索握著那張名片,左手撐著牆,緩步向樓上的住處走去。經過每一個包間門口的時候,幾乎都能聽見裡面淫靡的聲音。沈索想捂住耳朵,可是又覺得這麼做實在是過於矯情,畢竟這就是現狀,屬於他們,也是屬於自己的現狀。
他心煩意亂極了,手中攥著的名片的一角狠狠地扎進了手心,他走到一個拐角處,甩手就想摔了這張名片。
可是,就是那不經意的一眼。
就像當初遇見辰修一樣,就是那一眼。
沈索的手停了下來,眼睛緊盯著名片上的那個名字,心臟跳動的聲音巨大地在胸腔迴響。然後,他一點點,收回手指,將那張名片緊緊攥回手心。
那個名字……
那個名字!
他猛地回頭,衝下樓去,僅是一會兒,走廊上已經沒有剛才那個人的身影。這張名片的熱度,幾乎要燙進他的心裡了。他快步向原路走回去,推開每一個擋在他前頭的人。
人呢?人呢!
沒有,他找不到。
他瘋了一樣,開啟每一間包間的門,無視其中衣不蔽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