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再慢這胖子也絕不會選擇走樓梯。
當樂言從一樓樓梯口出來,快到達拐角電梯出口時,“牛皮女王”乘坐的那部電梯剛好達到。他不遠不近跟在“牛皮女王”身後走,看她推開入口處的玻璃門出去。
就在大樓入口處幾階樓梯下面,樂言看了某個頗為熟悉的身影——頭髮雖然染成了慄棕色,但絕對是他錯不了,“牛皮女王”的那位金龜婿正是租住他家隔壁房子的小夥子。他似乎一直站在樓下門口等待。
“……”不知怎的,樂言覺得周圍的空氣彷彿凝結成塊狀,堵在喉嚨口導致呼吸有些困難。隔著玻璃門看到的彷彿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他無法讀懂,直到隔壁鄰居和“牛皮女王”頗為親密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他仍定定站在那裡。“這種時候,真想狠狠抽根菸哪!”樂言想著。
說到歸齊,“金龜婿”一稱呼,從始至終都是反諷,樂言壓根就不覺得“牛皮女王”能攀上什麼高枝,豪門愛情童話發生在現實裡的機率可謂微乎其微,況且明眼人一看便知“牛皮女王”身上不具備絲毫步入豪門的資質,將來充其量也就是找個和她半斤八兩的男人結婚,可萬萬沒想到事情這麼巧——仔細想想,實在也沒什麼值得這麼震驚,完全在情理之中,不過是一個生活放蕩的男青年在某個地方機緣巧合遇上了一個愛做夢愛吹牛的輕浮女郎,於是一拍即合。
“到底還是喜歡‘五顏六色的山雞’,‘鳳凰’對於他來講實在太高不可攀了,更何況真正的‘鳳凰’也不會青睞於他,正如‘金龜婿’不可能垂青‘牛皮女王’。”世上的人形色各異,想法千奇百怪,大腦活動時產生的電流不盡相同早就了林林總總的磁場,只有磁場相互契合才會彼此吸引。文學少女的腦中的想法總不至於和鄰居家那小子一致,受過高等教育的豪門子弟也不會認同“牛皮女王”的世界觀,從這個角度看來,舊時強調“門當戶對”並非全無道理。身份背景與受教育程度成就人的思想,思想、觀念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就是硬湊到一起也是折磨,長久不了——簡單來說一句話,性格不合。俗物就該配俗物。
坐在地鐵站的長椅上,樂言愣怔盯著左側柱子上的換車提示牌發愣。剛才看到的情形不該對自己造成多大影響,說起來,無論是他還是她,本質上都是同自己不相干的人,無非認識的人罷了,即便他們將來當真結了婚,也不足以給自己的生活構成任何不便或陰影,然而心中拂之不去的悒悒失落又是怎麼回事?
一個猶如閃電般掠過腦中的念頭令樂言背上滲出冷汗,莫非……是那些信再度作怪?他清楚,失落絕非來自“牛皮女王”,那不就是……只不過夢境中閃現了一下與他相似的側臉……接近了!因為接近了更多殘留在信上的意念,那些精神殘片已不滿足於僅在夢中騷擾自己,以至於本不應受到控制的心被拉拽著朝某個方向遷移,就連性取向也會發生改變?太過不可思議,根本是無稽之談。
隨著一陣強風,列車飛速從軌道一端駛來,視野中站內熟稔的景物在恍惚中變得愈發陌生——
“年輕人,你為何所困?眼前的物質世界不過是徒有其表的虛像,為何戀戀不捨?捨棄肉體才能解救靈魂,靈魂是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特殊物質,靈魂可以自由地穿梭在任何嚮往的地方,靈魂沒有慾望,沒有痛苦,沒有任何困擾,更不需要所謂的衣食住行,這才是大逍遙的境界。去吧,結束世間的苦行,讓靈魂獲得重生,跳下去,就解脫了——”
列車帶起又一陣強風,繼續向軌道另一端飛馳而去。
樂言霍地睜開眼,大口喘氣,快速環視四周發現長凳旁邊的人正用不無驚奇的眼光打量他,就像在審視外星生物。
實在太過分了!樂言全身湧起一股被操縱同時被耍弄的憤怒,心中火燒火燎的。即便他的人生再怎麼一文不值,平凡不受關注,沒有偉大的理想追求,感情生活空空如也,事業一無所成,可那也是屬於他的僅有一次的人生,任何人或是東西都沒有權利左右、替他選擇什麼。
不能輕易輸給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十
19X1…19X3三個連續的年份中,以中間一年也就是19X2年的信件為最多,其次是19X1年,19X3年的信最少。就是說,所有的信集中寫於樂言出生三年前,之後便沒有了。單就時間段分析,很可能寫信人在19X1年或之前不久同戀人不知何原因分開,開始以寫信的形式抒發思戀之情,19X2年這份思念愈發濃烈,也因生活狀況比較安定得意有充足的時間寫信,19X3年雖然思戀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