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發現,既是被它們選中,必然不會是無關緊要的人,自己同寫信人或收信人之間一定存在某種或直接或間接的聯絡。
陰謀,一場陰謀促成了母親和父親的婚姻,而陰謀的關鍵人物正是——樂言實在無法說出,根本連腦中出現的稱呼都想一併抹除,越想要否定,這可怕的念頭越強烈,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十一
深夜,四周唯一透出光線的就是自己所在的這間閣樓。
天空陰沉了一整天,黃昏時候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雨。雨,最初只是星星點點的小雨星,片刻功夫竟成了傾盆大雨,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嗶嗶剝剝”令人心慌的聲響,閃電加之雷聲滾滾,天空更加暗沉,一陣狂風吹得行人站不穩腳步,雨點隨風砸在臉上有些生疼,所幸其中沒有夾帶著冰雹。
這場雨大約下了三個多小時才漸漸停歇,雨後並未感到涼爽,反而因空氣中溼氣加大愈發悶熱了些。按照節氣,夏天剛剛結束,可秋天尚未邁出腳步,外面的一切仍停留在殘暑的餘熱中。
記得小時候,夜裡四下寂靜之後,屏氣聆聽能夠聽到不少蛐蛐和不知名小蟲的叫聲,如今那些昆蟲彷彿銷聲匿跡了,偶爾聽得幾聲蟲叫便好生懷念,四周岑寂得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嘆息聲。
人的視覺在黑暗中喪失功能,黑暗之所以被人們恐懼是因為不能透過眼睛確定周遭的情況而惶惶不安,但是如果長期習慣生活在黑暗中便不會為此膽怯,那些無論黑夜還是白天都行走在黑暗中的盲人不正是如此嗎?失去視覺不代表真的什麼都看不到,當一切被濃得化不開的夜幕所包籠,某些在白天被忽略的東西反而更容易顯現出來,需要用“心”來讀的東西。
銅質香爐擺在小窗的窗欞上,點燃插在裡面的線香,讓煙霧在閣樓裡繚繞。
整間老宅彷彿同自己同頻率呼吸,樂言每一次嘆息都能感受到腳下微微搖顫。已有百歲的老宅每日每夜吸收日月精華,稱其有靈絲毫不為過分。從小窗稍稍探出頭去,老宅外表黑黢黢的,活像巨人的黑臉,唔,而且是獨眼巨人,透著光亮的閣樓不剛好是“它”的眼睛嗎?說起來,獨眼巨人的面板一定是黝黑黝黑的?不確定哪,就是感覺黝黑比白皙來得恰當。
眼睛,獨眼巨人……那麼置身於“眼窩”中的自己豈不成了“瞳仁”?還真是個重要的位置!咯咯,奇思妙想給樂言帶來一絲滿足。
不由自主地走神,腦子裡總是充滿亂七八糟的幻想,托腮凝視窗外出神一整天都沒知覺,這些,恐怕從一出生就是固有的,回想起來,在上小學的時候,為此沒少挨數落,不止那個討厭的體育老師,班主任和任課老師也在家長會上提到過,用老師們的話來說“精力不集中,上課總走神,老師講的重點都錯過了,要不成績上不去呢。別不當個事,這可是毛病。”
毛病。可四十五分鐘全情投入的學生又有幾個呢?學習這事,同樣是需要天分的,每個人資質都不一樣啊,並不是上課一點不開小岔認真做筆記的學生每次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況且自己的成績一直都是中游水平,不至於差到非採取什麼措施改正哪些哪些毛病的地步。初中時,樂言觀察過班裡一個尖子生,家境一般因此補習班什麼的從來不報名,此人非常喜歡科普讀物,但凡有一點時間都抱著借來的雜誌狂看,課上從不做筆記偶爾還在書桌底下翻看課外書,關於課程的輔導書籍則幾乎沒見他翻過幾次,可是吧,無論大考小考,人家的成績永遠掛在前三名之內。不得說是天分,理解能力各有高低,某些理論,有人一聽就能悟透,而有人掰開揉碎再加舉例折騰半天還是不能全理解,總不能說後者全是上課聽講不專心,平時不用心做習題的學生吧?這樣型別的學生不少,功夫沒少下,每天鉚足了勁聽課,可成績就是平平,能責怪他什麼?悟性可不是別人逼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
樂言打個哈欠,下意識瞅瞅窗欞上的香爐,線香將近燒了三分之一。
他在摺疊床上平躺,拿起《復活》擱在胸口,右手“篤篤”敲著書的封面。
今夜他還會出現嗎?樂言發覺自己迷戀上了那虛幻又有幾分真實的快感,繼續下去很可能迷失其中,但卻不想就此擺脫。一些野史離奇故事裡那些被鬼魅迷了心竅的男人恐怕也是如此,夜夜承歡,白日精神恍惚,形容日漸枯槁,卻依然死性不改,期盼著夜裡同鬼魅的幽會,即便命喪於此也不回頭。這幾日,發現鏡中的容顏的確憔悴了,嘴唇乾裂泛白,不過精神尚好神智也還清醒。母親見自己這副模樣倒是頗為擔憂,催促著自己有病該看醫生還是得看醫生,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