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志沒有料到,這一通甜蜜的電話,是他和柳恆澈在那件事發生前最後一次直接對話。在這之後,由於龐老爺子對他的器重,周遠志得到了加戲的榮譽,跟著劇組在那個小小的城鎮窩了將近一個月後,他才得以完成任務,重返A市,而當時那件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周遠志在下飛機的第一時間瞭解到了這一點。
寬敞的機場大廳裡,電視中正在播放娛樂新聞,打扮得像孔雀一樣的女主持和娘娘腔的男主持正一驚一乍地對話。
“那麼今天已經進入到前影星柳恆澈強暴未遂案立案調查的第四天,公安機關的調查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昨天晚間十九時三十分,柳恆澈在代理律師的陪伴下離開了拘留所,目前正在家中等候調查結果……”
“嗯,沒錯。與此同時,本案的受害人王小姐則還在市三人民醫院靜養,據王小姐的家人和朋友聲稱,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為王小姐討回公道。”
“小藝,說到柳恆澈這個人呢,我們其實很熟悉對不對?”
“對啊,其實早在前年的十月份柳先生就曾有過涉毒前科,並因此與原新麗影文化娛樂公司解約,當時,他曾欠下鉅額債務,不得不前往H影視基地謀生,並且在那裡也鬧出了很大事情……”
“你是說《武聖》劇組事件是不是?那個時候柳恆澈可是以英雄的面目出現在大眾面前呢!”
“是啊是啊,不過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對不對?……那這次案件的著眼點呢,我想還是要落在當時的目擊證人……”
“周大哥?”經紀人杜若回過頭喊了一聲,“周……”
周遠志猛然扔下所有行李,瘋了一樣向機場外跑去。他跑了幾步又折回去,翻出自己的錢包和手機帶在身上,根本無視杜若的詢問,再次向前跑去,邊跑邊打電話。
盲音、盲音、盲音、盲音、盲音……
機場門口等候出租人的人群排了長而又長的佇列,周遠志抓住欄杆,翻了過去,中途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他受過傷的膝蓋磕在鐵欄上,痛得差點跪下去,但他很快又站直了身體,一瘸一拐地衝到隊伍最前列,將正準備上車的人推到一邊。
“喂,我說你怎麼回事!”
周遠志匆匆開啟錢包,看也不看抽出一沓錢交到對方手裡:“對不起,我有急事。”回身關上車門,“萬和路紫檀小區。”
計程車司機大概本也想說兩句,看著周遠志一臉快急瘋了的樣子,還是把話咽回去,一踩油門,車子向前飆出。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出機場後只見高速路和普通道路上都是車輛。車陣中人們煩躁地按著喇叭,甚至搖下車窗互相對罵。
三月末的春風溫暖地拂過已然冒出綠芽的枝頭,拂過剛剛綻放的花蕾,多情而細膩,周遠志卻只覺得渾身冰涼。他拼了命地打著柳恆澈的手機和他租屋的電話,然而所有的回答都是無人接聽。
司機看他急得快瘋了的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先生,這條路這會很堵,要不我放你到前面地鐵站下來,你換乘地鐵試試?”
周遠志看了眼前方的路況,同意了司機的意見。他在中途下了車,又擠入地鐵,途中依舊不停地撥打電話,柳恆澈那邊似乎永遠都沒有人在。他在擁擠的、悶熱的人群中,在嘈雜的噪音中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可是腦子裡卻像是塞入了無數只嘈吵的鴨子一樣,根本一刻也不得安寧。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一定是!
他想起柳恆澈溫和無害的微笑,他撒嬌的樣子,挺拔的身影,他說著:“遠志,我喜歡你!”他還說:“遠志,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柳恆澈根本不可能會做那種事情!
身邊兩個乘客正在交談,打扮時髦的女孩子譏笑著她的同伴:“我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你看你,當年那個偽君子出事你還挺他,幫他捐款,現在知道了?”
矮個的女孩面露憂傷,笨拙地辯解:“他不是這種人,他怎麼會是這種人,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壞人!”
“別傻了,幹這行的哪個不是私生活混亂,道德敗壞?不過像柳恆澈這種人面獸心的……”
“閉嘴!”周遠志的一聲大喝讓旁邊的人都為之側目,“閉嘴!”他板著臉孔,像一隻就要噴吐火焰的怒獅,“呼哧呼哧”地瞪著那個時髦女郎,“柳恆澈不是這種人!”
“你誰啊你……”
或許是周遠志的表情太過可怕,那女的說了幾個字就沒再說下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