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該不是一起復雜的案件,卻因為謊言、媒體熱炒、證據的莫名缺失變得格外複雜。
周遠志想盡了一切辦法,他花錢請人調查,自己也放下一切到處奔波。根據供述,受害人聲稱她是在停車場被人從背後迷暈後挾持到附近草叢裡的。那個鄉下停車場本來有一個監控探頭,卻剛好在案發前一天因為電線短路損毀,又因為片場位於遠郊,當時夜深人靜,周圍也沒有居民往來,所以找不到其他的目擊證人。
警方在現場採集了沙土、纖維等物證,正在進行分析之中,對受害人王小姐本人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報告顯示她確實曾遭到過暴力襲擊,但罪犯未能做到最後一步,因而也無法採集到精液作為證據。由於案發地點處於荒郊野外,加之缺乏合適的介質,指紋的提取也基本失敗,反而由於和柳恆澈發生過肢體衝突,在王小姐的指甲中清楚留下了被抓破的柳恆澈的面板組織和血液。
媒體如同被打了興奮劑,瘋狂的、躁動的、聳人聽聞的標題如同幾十年前那個瘋狂年代的大字報一樣每日見諸於各大媒體頭版頭條。“昔日小明星,今日強姦犯”,“一個虛偽英雄的倒塌”,完全不應當透過稽核的標題卻公然出現於網路之上。由於微博、論壇等互動空間的存在,使得柳恆澈強暴案的傳播速度如同蝗蟲過境,譴責、咒罵,各種各樣難聽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向柳恆澈。
鄭雅涵在暗中替柳恆澈請了律師,但卻沒法做更多的事。在事情完全弄清楚前,她的地位和身份亦是十分敏感,無法明著幫柳恆澈更多,而穆顯給周遠志的感覺則更為冷漠,他似乎對發生在柳恆澈身上的一切無動於衷。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現在等待調查結果出來就是。”他對周遠志這麼說。
“在這之前難道不應當想辦法阻止媒體和大眾對阿澈的汙衊和詆譭嗎?”周遠志憤怒地問,穆顯卻只是淡淡一笑。
“清者自清。”
周遠志覺得穆顯拋棄了柳恆澈。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具有人情味的人,既然能夠坐視詹妍媚在多年前割腕死於家中,那麼今天又怎麼會為了柳恆澈被冤枉的事傾盡全力?柳恆澈對他或許只是一個玩具,既然髒了、壞了,那麼就不要好了!
現在願意幫柳恆澈的人或許只剩下他一個了。
周遠志開啟電腦看過,那些曾經在柳恆澈涉毒事件中幫過他的影迷這一次也一致沈默了,她們或許就像地鐵上那名女孩一樣相信了柳恆澈犯罪的事,也或許是因為聲音太微弱,已經被大眾一致的撻伐聲所淹沒,總之她們這次沒能站出來維護柳恆澈。
柳恆澈只剩下一個人了。
周遠志向公司請了假,一直留在那間老舊的屋子裡,陪在柳恆澈身邊。經紀人杜若只給他批了十天的假,十天後周遠志面對不停鳴響的鈴聲,不得不做出決定,他明明白白地告訴杜若,即使毀約賠錢,他也絕對不會在這件事結束前離開柳恆澈,跟著一咬牙切斷了天承與他的聯絡。
他做這些的時候,柳恆澈就在他身旁,用一種複雜的、擔憂的眼神望著他。
“遠志,你真的……不必為了我這樣。”他艱難地說著,聲音裡有種難以掩飾的慌亂。
周遠志回答他:“我們不是戀人嗎?你跟誰計較都行,就是不能跟我計較!”
柳恆澈什麼也沒能說出口,只是低下頭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遠志開始到處奔波,尋找可能存在的目擊證人。他問過柳恆澈,當晚跟歐子琳見面的事情有沒有其他人知情,柳恆澈苦笑了一下,回答沒有。他說,當晚是歐子琳約他,說有事情要告訴他,讓他避開所有人過來,也不要告訴別人,結果一個證人也沒有。
“她說一年半前那件事還有內幕,她想告訴我事件背後的真相……”柳恆澈看著外面的天空,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披灑四處,煙火氣嫋嫋飄散,這個城市裡多少人沈陷在幸福之中,只有柳恆澈和周遠志卻被扔在地獄。
周遠志蹲下身,與他面對面:“會不會是,”他停了一下,艱難地說出那句話,“歐子琳的圈套?”
柳恆澈看著自己的戀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次或許是真的完了。”平靜的、自暴自棄的、死一般的聲音。
“不會的!絕對不會!”周遠志難受得想嘶喊,但他不能這麼做,現在他是柳恆澈唯一的支柱,“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他將那個人摟在自己的懷裡,而那個人就像個做了噩夢的小孩子一般,慢慢地、緊緊地摟住他,哆嗦著在他懷中留下了淚水。
周遠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