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還給他。”許正對他說,“一看就知道是他送的,美玲看到會影響心情。”
丁遙難得反駁他:“混在別的禮物裡也看不出來。”
許正扯了了下領子上的領結,“何慕華哪裡還有錢買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就不追究了,總之……”
丁遙和許正較上勁,莽撞地打斷他,說道:“禮物何少之前就準備好了,一直存著。”
“丁遙,”許正喊了他一聲,把香菸扔到地上踩滅,“我讓你還給他,聽明白了?”
丁遙扯了下眼罩,沒答應也沒拒絕,轉過身說:“還請許先生回去吧,外頭風大。”
許正走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算了,我改變主意了,我去還給他。”
他說到做到,酒席結束後親自開車去了珍寶街。時間已經不早,他停好車在樓下往樓上望,何慕華的房間還亮著燈,許正走上去,把項鍊盒子揣在大衣口袋裡。何慕華給他開門時戴著眼鏡,手裡拿著只紅色水筆,越過他肩膀,許正看到陸海洋坐在書桌邊,正抬頭看他這個方向。
“有事嗎?在給學生補課。”何慕華扶了扶眼鏡,對許正說道。
“沒什麼事,還你一樣東西。”許正把項鍊盒子遞給何慕華,“怕美玲看到心情不好。”
何慕華低頭看了看,伸手握住,“麻煩你專程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本來想讓丁遙過來送,不過你也知道,洪福安裡喜歡說閒話的人也不少。”
“我知道。”門口有風,吹得何慕華有些冷。他裹緊毛線外套,縮起肩膀,說:“沒有其他事我就先進去了。”
許正喊住他,朝屋裡努了努下巴,“你和學生感情不錯?”
“你說陸海洋啊,”何慕華笑了笑,“不怎麼省心,不過挺有上進心,肯學。”
“他家裡,他爸沒拿你怎麼樣吧?”許正明知故問,何慕華靠在門邊說,“他爸人其實也挺好。”
許正虛情假意地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何少你就打電話給我。”
何慕華也假惺惺地回答他:“好啊,那到時候還得麻煩許先生了。”
兩人都奉獻上完美演技,陸海洋看到何慕華關上門進屋,問他:“何老師,你之前那個朋友?”
“他出去旅遊,給我帶了點東西。”何慕華把項鍊盒子塞進抽屜裡。
陸海洋笑:“你們關係真不錯。”
也不知道是許正烏鴉嘴還是陸海洋他爸真的倒黴出了事,兩週後,陸海洋突然不再來學校上課,何慕華打電話去他家,也沒人接。他去他們家找他,鄰居說這家人突然搬走了,已經好幾波高利貸找上要他們還錢。何慕華沒有聯絡許正,他先去警局報了警,掛了人口失蹤,又找幾個和陸海洋關係不錯的學生打聽。有人說在第七街見過他,何慕華下班後就去第七街找他。第七街是光業會地盤,他去時也想過會不會遇到胡言的人,到真的遇上,何慕華倒是鬆了口氣。
胡言站在街對面大聲喊他,他帶著兩個馬仔,手裡還拿著串咖哩魚蛋。
“何少,怎麼有心情到我們第七街來?”胡言拉何慕華一塊兒去喝茶,何慕華也不避諱,說:“在找一個學生,有人說在這裡看到他,家裡似乎被高利貸追債,怕他出事。”
胡言哈哈笑,打了個響指,身後的一個馬仔弓著背湊過來,胡言指著何慕華說:“聽聽,何少在找人,一個學生!自己來找!”
接著他又問何慕華:“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說來聽聽,我找人幫您找。”
何慕華笑著喝茶,“就不麻煩大家了,我自己找就行。”
胡言用力拍他肩膀:“麻煩什麼,您用得著和我說麻煩嗎?洪福安話事人我也見過幾個,什麼五爺,什麼許正,哪裡有你的派頭?說句心裡話,何少,我最欽佩你。”
何慕華客套地笑,眼看自己一時半會兒沒法脫身,便道:“我哪有什麼派頭,路都走不快。”
胡言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氣,幾籠點心端上來,他給何慕華夾了個蝦餃,說道:“何少,今天你賞臉到我這裡來,不好好招待你怎麼說得過去。”
說著,他放下筷子,一把抓住何慕華的頭髮,何慕華早有預料,沒有掙扎。他看胡言從褲兜裡摸出個玻璃小瓶,放到桌上,把他拽過去讓他看。
“你看,丁遙的眼珠,我到現在還留著,隨身帶著,你看它。”胡言把何慕華按在桌上,兩個馬仔上來按住何慕華的肩。丁遙的眼珠被泡在藍色的藥水裡,深棕色的瞳孔放大了,死死盯住何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