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與何慕華一塊兒去華美吃了頓,東區幾位大哥也都來了。
“他來鬧事,打電話給我。”何慕華對於許正最近的小動作,只說了這麼一句,眾人也不好多嘴。
之後他果真去了南區許正新開的地下賭場待了三天,沒人敢趕他,也沒一個客人敢進來坐。芽菜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可許正也是愈演愈烈,一點沒把何慕華放在眼裡似的,不分白天黑夜總是去東區鬧事。他現在學聰明瞭,只要何慕華一出現立馬老實了,賠禮道歉一個不差。秦遠對何慕華說:“許正八成故意的,不煩死你也累死你。”
何慕華近來睡得少,難得一天休息在家,懶洋洋地看秦遠,說:“我沒事。”
秦遠問他:“何少,月底的聚會還辦嗎?”
“辦,為什麼不辦?”
“我就是怕沒什麼人來……”秦遠壓低了聲音,“許正那兒也挑了一樣的日子辦聚會。”
“是嗎,我怎麼沒收到請帖。”何慕華笑著看秦遠,“他在哪裡辦?”
“在他家,他換房子了,自己買了新的。”
“你去過了?”
“去過了,還挺大。”秦遠頓了會兒,接著說,“他賺得不少。”
何慕華陷在躺椅裡,丁遙為他披上毛毯,他看上去十分疲倦,秦遠問他要不要醫生來家裡看看。何慕華反倒說起他媽的事,“我今天去看我媽,醫生說她前幾天動了動手指,我就一直等著,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她握一下我的手。可她沒有動,我就嘆氣,對她說,要是我之前真的去當老師就好了。我就隨口一說,可她的手指真的動了。”
“何少……”秦遠乾笑著要給何慕華說笑話,何慕華卻讓他別說:“等有好笑的再說給我聽吧。”
月底時,秦遠來到何家參加聚會,何慕華照老規矩擺了三桌,還是請了華美的師傅做的菜,席上卻沒了以往的熱鬧,只有茂叔和東區幾位熟面孔來了。何慕華招呼秦遠坐,福伯和辰伯都差人來打過招呼,其餘人什麼也沒說,大約都去了許正的聚會。吃了約莫半個小時就散場了,茂叔和秦遠留下來配何慕華喝茶,說到下個月十號就是選舉的日子。
“最近好像好些了。”茂叔雖已不在江湖上拼,訊息倒還算靈通,許正最近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瘋,穩紮穩打地擴了不少地盤,說是還擠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會。
“再鬧也鬧不出什麼事,”何慕華說許正,“從前像個小學生,現在像高中生。”
茂叔摸著肚子笑,“何少你還真當他是自己學生。”
“我也就小時候教過他認字算術,他比我大,就是不愛老實讀書,他可不是什麼好學生,老在我課本上亂塗亂畫。”何慕華撐著臉頰,“不過我倒是真的從前就想當老師。”
“怎麼沒當成?”秦遠問。
何慕華的眼神落在窗外那茫茫夜色中,“那時覺得混黑道更風光。”
還有半截話他沒說,那時覺得只要能跟在許正身後就比什麼都高興。
“很多人說瘸子混什麼黑道,砍人還沒拔刀就被人砍死了。我一個已經在道上混的朋友也不同意,還揍了我一頓,我就騙他說我想給我爸報仇,一定要讓那些欺負我爸的人好看。”何慕華難得說起從前的事,秦遠聽得津津有味,想問何慕華那個朋友現在混得怎麼樣,轉念一想,這個朋友多半就是許正。
選舉的當天,許正到何家老宅找何慕華。他問何慕華要不要一塊兒去會場。丁遙擔心地看何慕華,何慕華轉身與他耳語,“要是有人說我沒去會場,我到了明天都還沒回來,你就去找秦遠,你們兩個以後就待在許正身邊。”
說完他拍了拍丁遙,“既然許正來接我,丁遙你就別跟著了。”
丁遙皺起眉,他拉了下何慕華,何慕華對他笑笑,揮了揮手:“回去吧。”
他鑽進許正的車裡,和許正並排坐在後座。許正佩服他有膽量,敢上他的車。何慕華握著柺杖,手指細細描摹柺杖上的龍頭雕刻。
“何少,我這個人向來追求雙保險。”許正這麼說,何慕華更明白了。他上了賊車,這一趟肯定是有去無回。
“投票這事不到揭曉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還煩請何少在結果揭曉前暫且不要露面。”許正說著從何慕華手上拿走他的龍頭柺杖,“這根棍子我也替何少先保管了。”
何慕華看他,許正穿了身正裝,神采奕奕的,立體的五官像那些傳世的俊美雕塑。神話中那些屠殺惡龍的騎士大概就長他這樣吧,何慕華靠在座位上想。他背部的線條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