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和你說了?”何慕華試探著問,“你該不會就是他找的理髮師吧?”
“我在理髮店學過手藝。”許正給他穿上外套,推著他出去,何慕華轉頭看他,“你學的不是修車?”
“之前……”許正低頭看他,“之前不就給你剪過頭髮。”
何慕華想起來了,“啊,你說那次,差點剪掉我耳朵的那次。”
許正嘆氣,“你要是不亂動怎麼會受傷。”
“明明是你先剪到我耳朵我才動。”
“這種事情你還記得真清楚。”
何慕華沒有告訴他,只要和他有關的事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包括他剪傷他耳朵後,手足無措的模樣,包括他捂住他耳朵的傷口,又低頭吮那細小傷口滲出的血,還口口聲聲說這樣能止血。這樣怎麼可能止血,頂多只是讓人在回想起這段往事時,不再記得那份傷痛,轉而將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份隱秘的,不為人知的悸動上。
許正把何慕華接到了何家,何慕華問許正:“你之前住哪間屋?”
“二樓書房,被我改成臥室了,現在改回來了。”許正把何慕華推進一樓客房的浴室,“地方比樓上你臥室的浴室小了些,不過你上上下下也不方便,就將就將就吧。”
“要先洗頭?”何慕華看許正脫下了西服外套掛在椅子上,捲起了襯衣衣袖,“讓傭人來就好了。”
許正說:“先洗澡吧,醫院裡只能隨便洗洗,現在回了家,你就別管了。”
許正在浴缸裡放熱水,何慕華縮起肩膀,許正卻已經走到他面前,彎腰解他最裡面那件病服的紐扣。他的動作很認真,何慕華有些怕看到他這樣認真的表情,他試著說些什麼,喉嚨裡卻乾乾的,什麼也說不出來。許正脫下他上衣後又開始脫他的褲子,他的手指掠過何慕華的面板,何慕華縮在輪椅裡,雙手不自然地握緊輪椅的扶手。衣服褲子全被脫了後,何慕華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許正把他扶進浴缸裡,問他水溫怎麼樣。
“正好。”何慕華說著,下意識地背對許正坐下。
許正說:“那先洗頭。”
何慕華點了點頭,許正取下花灑調了水溫後衝溼他的頭髮,他的手指也伸進何慕華的頭髮裡,輕柔地揉抓著。何慕華抱著膝蓋坐的拘謹,他不停捏自己的手臂,姿勢僵硬。許正注意到他的舉動,什麼也沒說,他往手心裡擠了洗髮水,沾了點水後搓出泡沫才往何慕華的頭上抹。白色的泡沫擠在他黑色的髮絲裡,有一些順著他的脖子往他的後背滑。許正伸手捻開那些泡沫,他摸到何慕華背上的瘀青,總有幾處礙眼的瘀青遲遲不散開,他試著揉了揉。何慕華問他在幹嗎。他在水裡洗了洗手,問:“能抽菸嗎?”
何慕華愣了下,隨即笑了:“你煙癮也太重了吧。”
許正在毛巾上擦乾手,把煙盒和打火機拿進來,他給自己點了根,還問何慕華要不要。
“好啊。”何慕華說,伸手接過香菸放到嘴邊,許正給他點菸,抽了幾口後,何慕華放鬆地靠在了浴缸邊上。許正拿花灑沖掉他腦袋上的泡沫後,又往浴缸裡放了點熱水。何慕華說他可以自己洗,許正沒同意,讓他不要亂動。他往何慕華身上抹沐浴露,他的手法一點也不細膩,何慕華叼著煙仰著脖子,許正粗魯的動作濺起的水花把他的煙弄滅了。
“打火機借我用一下。”何慕華對許正說。
許正抬頭看他,湊過去用自己的香菸給他點菸。他正好摸到何慕華的左腿,摸到了那道十字形的傷口,何慕華皺著眉,似乎有些疼。
“怎麼弄的?”許正面對面的問他,何慕華說:“傷口被割開後,他伸手進去摳,他說要幫我治我的腿,能把我的骨頭掰正。”
許正沉默看他,他又黑又亮的眼睛讓何慕華渾身不自在,他突然提起方明成,“他肯定有問題,你查過他了?”
許正別過臉,繞到何慕華背後,替他洗脖子和背。他將身上每寸肌膚都摸遍了,他發現他還是最喜歡他的脖子和後背。他碰到何慕華那瘦到凸起的肩胛骨,摸到他脊骨的線條,這些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以免讓他發現這些明顯多餘的動作。
“你覺得他有什麼問題?”許正問道。
“你爸的事……”何慕華頓了頓,低下頭繼續說,“知道的人很少,就算是警局的檔案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記錄,當時已經找了另外的人頂罪了。”
“你覺得有奸細?”
“最好查一查,秦遠和我說你那天是突然叫他們過去,方明成突然找你說那麼一句話……”何慕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