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慕華長得清秀,氣質突出,一進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幾個女顧客直勾勾地看他,可瞧見他拄的枴杖又都冒冒失失地收回了視線。
“明天你去嗎?”許美玲按著何慕華的肩膀,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接你哥?我不去。”何慕華搖頭,許美玲整了整他西服領子,瞥了眼他身邊的丁遙,何慕華道:“丁遙去,我明天要出海。”
許美玲招呼人給何慕華泡咖啡,撥弄著頭髮說:“要出海你不帶著丁遙?”
“明天你哥出來,還是留在他身邊比較好。”何慕華拿起茶几上的珠寶雜誌,問許美玲,“上次給你介紹的模特還滿意嗎?”
許美玲咧嘴笑,表情誇張地說:“當然滿意,當紅影星苗麗麗給我們拍宣傳照,還分文不收,怎麼不滿意!”
“滿意就好。”何慕華翻看起雜誌,許美玲把助手送來的咖啡放下,坐到何慕華身邊,吞吞吐吐地問他:“那……晚上的酒席你去嗎?”
何慕華指著雜誌上一根紅寶石項鍊說:“這個好看。”
“不去?”
“都要出海了,還怎麼去?”何慕華摸了摸許美玲的頭,“房子裡要缺什麼就給秦遠打電話。”
許美玲表情有些委屈,衝何慕華撒嬌,何慕華又說了好些託辭,最後道:“我要是趕得上就去,好嗎?”
從許美玲店裡出來,何慕華給秦遠打了個電話,說他要出海,大概三天後回來。秦遠在電話那頭笑,說他躲許正躲得也太明顯了。何慕華揉著太陽穴,不想和他談許正,秦遠看他不說話,問道:“那要給你安排幾個人嗎?”
“人我自己帶。”
“自己帶?質量怎麼樣,都多大啊,幹什麼的?”秦遠這麼問,何慕華才發現他們說的不是一類人,他說的是保鏢,秦遠說的是女人,興許也包括男人。
“和你真說不到一塊兒,許正的事就交給你和丁遙了。”何慕華讓司機直接開到了碼頭,丁遙扶他上了船,船艙裡已經有一隊穿黑衣,戴墨鏡的保鏢候著了。
“老大。”他們異口同聲給何慕華問好,何慕華同他們點頭致意,轉身拍了拍丁遙的肩,叮囑他道:“別和許正動手,他吼你,揍你,你當他發神經病,別理他,知道了嗎?”
丁遙答應下來,轉身下了船。遊艇出海,碧藍的海面被劃開,白色的泡沫在船尾一路綿延,日光自雲端傾斜,海面上波光粼粼,偶有飛鳥掠過。何慕華挑了個好日子出海。
第二章
第二天丁遙去接許正,許美玲開車。他們來早了,許正還沒出來,許美玲在車上放歌聽,和丁遙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丁遙不怎麼說話,開口不是“嗯”就是“哦”,頂多來一句“是嗎”。許美玲知道他脾氣,也已經習慣,她和丁遙說起許正小時候的一些事,他們父母很早離婚,許美玲跟了媽媽,後來她媽出車禍死了,就又去投靠她爸。當時何家已經落敗,偌大的屋子家居擺設少得可憐,在客廳裡說話都能清楚地聽到迴音。何慕華的母親精神不穩定,有時晚上一個人在屋裡唱歌,特別嚇人,許美玲膽小,每次都躲到許正的房間裡,許正和何慕華睡一個屋,說是方便照顧何少起居。
“他從前脾氣差勁,睡覺被吵醒了就要罵人摔東西。”許美玲回憶起少年何慕華時這麼說道,丁遙對這個話題也沒什麼興趣,手肘撐著窗玻璃,機敏的左眼直直盯著前方。
“我哥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有的故事特別好笑,我忍不住笑,驚醒了何少,他可恐怖了。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拿著床頭的鬧鐘就砸過來。”許美玲說得繪聲繪色,“我哥護著我,他脾氣好,被砸著了也不生氣,還去哄何少,我記得有一次何少特別生氣,咬了我哥的胳膊,我還上去揍他呢。”
“是嗎。”丁遙不鹹不淡地說。
“是啊,我哥胳膊上兩個牙印,出血了,可他還是笑嘻嘻的,摸著何少腦袋哄他睡覺。”許美玲靠在車座上笑,“他唱歌特別難聽還唱歌哄他,何少也是,聽著這麼難聽的歌也還能睡著。”
丁遙忽然開啟車門,許美玲眨眼看他,丁遙努努下巴,“出來了。”
他們一前一後下車,許美玲衝許正揮手,跳著笑著喊他。許正身上穿一件灰色圓領T恤,淺藍色牛仔褲,腳上踩著人字拖,手裡捏著自己的檔案。他進去的時候是這身打扮,出來的時候竟然一點都沒變。只不過面板曬得更黑,身體看上去更結實了。他的長相也沒有多少變化,依舊英氣逼人。除了緊皺的眉心,凝重的神色外,他和許美玲記憶裡的那個許正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