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你身上的錢。”
“我沒讓你花錢!而且,我沒有錢。”
“可是,你還是花了對不對?”
“你這是上趕子買賣!”
“你又想賴賬?”齊為川微微皺眉,無辜地說:“那我只好封殺你了。”
喬震一滯。
齊為川知道捏住軟肋,輕輕鬆開對喬震的束縛,站在一旁。
此時日頭漸西,海邊的晚霞介於紫色與粉色之間,從門窗那穿進來,很溫柔地照在舟舟的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齊為川認為他的舟舟,從小就長得,特別順眼。就像書上說的,緣瞻麗容,忽生愛慕——這句話本質上,也就是好色之徒的粉飾之詞,但齊為川還是想起自己有段時間,尤其喜歡讀怪誕離奇的鬼狐筆記,還喜歡讀道教玄談,莫名其妙地有些領悟,悟出人生有許多不可深究的際遇,比如他迷上舟舟。
他就這麼慢條斯理地神遊,順便看著舟舟在那兒煎熬。
喬震的臉色,變幻莫測。
終於,喬震一言不發,大步離去!
齊為川沒有阻攔,他有點鬱悶。
為什麼他賭贏了,還得不到獎賞?
這不科學……
喬震離開別墅,一路下坡,暮氣裡,像是有金色塵埃在亂飛,他一瞬間餓得厲害,走到盡頭時,停了下來。那些生長得繁茂的九重葛,從高高的牆頭垂下,籠在他頭頂。他忽然有一點徒勞的感覺,關於演技,他這輩子真的追求不來了?
那他繼續走下去,一個人渾渾噩噩,無論將來做什麼,都不會比原來更開心,也不會更不幸。禁不住,喬震的眼前,黑了有那麼短暫的片刻。
到底是誰給他種下野心的種子?
又是誰把萌芽中的野心給掐斷了?
風吹拂過喬震的頭髮,像吹起火星,愈演愈烈,有團將要燎原的大火,在他身體裡,劇烈燃燒。
操!他不相信演技要由一堆數字證明!他更不相信什麼成長機率!不到最後,誰敢保證他喬震成不了影帝?
喬震滿腔的意氣亂竄!他閉上眼睛,久久才緩過勁,突然,他猛地轉身,一步一步爬上了長坡,直到,用力推開了杜家別墅的大門!
偌大的客廳,椅、沙發、擺設,仍然凌亂不堪,齊為川正半蹲著,認真地收拾瓷器碎片,一片一片地觀察瓷胎顏色與花樣,揀出幾個小堆,耐心而珍重,看來他是要修補這些瓷器——這些瓷器未必多名貴,更像是一些念想,喬震突然意識到,齊為川對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有感情。
喬震緩了緩,關上門。
齊為川終於抬起頭,發現喬震去而復返,有一點轉瞬即逝的驚喜,不小心握緊手,卻被碎瓷片割出一道口子,血一下就沁出來了,有點疼,但他沒有撒手!齊為川站起身,把瓷片放在桌上,側過頭,注視著喬震。
喬震也瞪著齊為川。
時間僵硬地流逝,兩個人都沒有開口,但,圖窮匕見。
喬震相信自己已經選好了!
他一言不發脫了鞋,踩著地毯,安靜地上樓,齊為川跟著舟舟上的樓,那情形,有點像猛獸把獵物趕進籠子。
兩個人進主臥,喬震僵硬了一會,就走進了浴室。
熱水開啟,水猛地衝到他頭上,眼前忽然又一陣發黑!他扶著玻璃門,遲疑了一下,等視線恢復,一切又煙消雲散了。
玩而已!誰不會?
這時的傍晚,向夜奔去,天色漸暗,齊為川早已經開啟房間所有的燈,亮得像白晝,兩扇長窗的輕紗拂動著,屋外的海浪聲,無比清晰,無比熟悉,他坐在床邊上,無比耐心地等著他的獵物,終於可以下口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齊為川也有點緊張,他死死盯著浴室的門,嘩嘩的水聲停止了,終於,用浴巾裹著半身的舟舟開啟門,看了他一眼,接著,一步一步地,機械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停下了,站得一動不動的。
齊為川並不知道,喬震的勇氣早就在那幾步之間節節敗退,一步比一步氣短。
齊為川只是有點不可思議,就沉默了片刻。
喬震卻以為齊為川一直在審視他,也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喬震已經被看得無處遁形,心跳跟擂大鼓似的,喬震有一點後悔,他以為一切都會結束得很快,但沒想到,這麼煎熬。
他幾乎沒處放手腳,越來越古怪。
齊為川忽然就笑了。
喬震以為這是嘲笑!在笑他太像嫩雛兒!這使他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