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風無視他的冷臉,笑吟吟說:「既然上來了,那就不要再下去了。」
他沒有順原路返回,而是沿旁邊的小徑去了酒吧的後巷,後巷連線前面的大路,兩邊都是高聳樓房,所以即使是白天,這裡也很陰暗,道路不寬,兩邊牆壁青苔斑駁,沿途凌亂堆著盛放酒瓶的簡易箱,許多用不到的雜物,以及路人扔掉的垃圾,一路上,空氣中都散發著下水道傳來的怪異氣味。
舒清風厭惡地皺起眉,不過還是堅持走完了小巷,一直走到前面大路上,街道車水馬龍,跟陰暗小巷形成鮮明對比。
「這裡即使白天,好像也很少有人經過。」返回的路上,蕭鷂說。
「這麼偏,知道這條快捷方式的恐怕只有附近住戶和在酒吧做事的人,所以直到第二天,才有人發現張建明死亡。」
舒清風在小巷中段停住了,這裡就是當年的命案現場,他曾來這裡看過,死者死時俯臥在對面的電線杆下,電線杆上沾了血漬,是死者頭撞破時留下的,不過那不是致命傷,致命傷是後腦的重擊,兇器是高爾夫球杆,兇手殺人後,就將球杆扔在了一邊,後來證實那是陳老闆的東西,很久沒用,就隨手堆在了後巷那些雜物裡,球杆上沒有留下指紋。
臉頰有點溼,舒清風抬起頭,發現天陰了下來,雨點細碎飄落,讓他想到那晚的一幕——張建明吵完架後,跌跌撞撞順小巷往前走,他經常來找秦曉荷,應該對這條路很熟悉,卻沒想到有人看到了他口袋裡的錢,跑過來搶奪,推搡中張建明的頭撞在了電線杆上,兇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順手抄起旁邊的球杆,用力揮了下去。
「清風?」
蕭鷂見舒清風發呆,過去拉他,卻被他反手抓住向前推去,就像那晚兇手做的那樣。舒清風沒用力,蕭鷂只是被他輕推了一下,看他又推搡過來,急忙躲避,舒清風喝道:「還手!」
本能之下,蕭鷂立刻把拳頭揮了過去,舒清風握住他的手腕,和他扭打在一起,這時蕭鷂已經反應了過來,沒多反抗,被舒清風壓在了地上,舒清風做了個順手抄東西的動作,手揚起抵在蕭鷂的頭頂。
四目相對,蕭鷂豁然醒悟,「張建明認識兇手!」
「也許兇手一開始只是想要錢,但張建明在推搡中受了傷,又看到了他,兇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舒清風伸手把蕭鷂拉起來,發現雨點更大了,忙拉著他往回跑,兩人剛跑回車上,就聽空中炸雷響起,暴雨傾盆落了下來。
「好心幫人洗冤,卻被雨淋。」舒清風拍打著身上的雨滴,讓蕭鷂開車去秦曉荷的公寓。
蕭鷂把秦曉荷的地址輸入GPS,讓它自動搜尋,然後隨著指示把車開出去,舒清風把裝飾眼鏡摘下來,鏡片被雨淋得模糊,他懶得擦,摘下時眼鏡腿在手指間繞了一個圈,扔到了前面的隔板上,灑脫的動作,像小說裡的偵探,而不是依靠舌劍唇槍打擊對手的律師。
「你剛才的推斷很有道理,」蕭鷂說:「不過你怎麼肯定張建明的死與袁泰祥無關?」
「我不是肯定,是透過蒐集來的情報做出的判斷。」
「什麼情報?」
短暫沉默,舒清風瞥了蕭鷂一眼,笑吟吟說:「這個涉及到我當事人的隱私,恕我難以奉告。」
非常客套的場面用語,說明了舒清風的立場,這一點蕭鷂能理解,便沒再問下去,誰知舒清風從口袋裡掏出鋼筆,在便利貼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啪的一下,貼在了方向盤的中間。
「股份、議員、地產交易。」
三組詞,用很大的字型寫出來,連在一起,讓人輕鬆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袁泰祥跟別人爭公司股份,還私下跟議員有地產交易,對袁泰祥來說,這兩件大案子,哪一條都直接關係到他將來的發展,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吧女的存在就太不起眼了。
「我答應過袁泰祥保守秘密,不過無法保證別人是否猜到。」輕飄飄一句話就讓自己置身度外,舒清風把紙條撕碎,扔進垃圾筒,說:「我在接袁泰祥的案子前調查過他,這個人功利心很重,貪酒好色,情人不計其數,這種人你認為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去設計殺人嗎?還是在他事業攸關的情勢下?」
「他們袁家黑道出身,殺個人不會當回事。」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老實說,我不認為張建明有讓別人費心出錢去殺他的價值。」
「所以你懷疑是酒吧裡的人?」
「如果死者認識兇手,服務生的可能性最大,當然,不排除經常去酒吧,對附近環境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