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尖端冷眼看著整場戲。
蔚以然一直都以為自己才是那個看戲的人,直到不久前,他才知道自以為是的精妙棋局,不過是寒愷修眼裡的跳樑小醜。
運籌帷幄,寒愷修把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他有資格說:我知道。
逆行道上,一輛深色別克與蔚以然擦身而過,車窗上一閃即逝的臉龐……是宛穆林。
放緩車速,蔚以然從後鏡中看著別克消失在茫茫雪海,冷凝的眸子閃過一道亮光。
“宛穆林最近有什麼動靜?”
耳上的藍芽忽閃著,蔚以然玩味一笑,“找兒子?呵呵……有兒有女現在才想起被遺忘了幾十年的兒子,真不愧是宛家的人,夠冷血!”
一隻雪鳥落在車頭,像個優雅的紳士踱著碎步……
“給宛穆林打電話,就說……有人知道他兒子在哪裡。”宛穆林,想不到像你這樣的成人士也會有悔不當初的一天啊。
結束通話電話,蔚以然一踩油門,小車像離弦的弓,尖嘯而去。小車帶起的勁風讓雪鳥站立不穩,最後它撲騰著翅膀飛向了道路兩邊的環保樹枝。
目送著與雪景溶為一體的雪鳥,蔚以然心中悵然。
草根離他而去,連雪鳥也接受不了他,也要遠離他。
草根,你還記得我們的承諾嗎?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會站在我身邊。
多麼幼稚可笑的承諾,明知道只要寒愷修一出現,所有的海誓山盟終究只是一個夢。在你的心裡,可有我的一個位置,不是朋友,是被你放在心尖上想念的人。
雖然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選擇,可是,我依然希望可以一直守護著你,到永遠……
依山傍水,環境清幽的療養院,醫護人員都有極好的素養,門口除了安裝著最先進的電子眼,還有威武的保衛二十四小時值守。
傳聞與寒愷修成婚的宛倪瓏就是住在這裡,她能不被媒體騷擾靜養到現在,還靠著寒愷修的相幫,而這處極少數人知道的療養院也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宛穆林推開門進去的時候宛倪瓏正睜在眼睛看著天花板,見到父親只是輕輕的叫了聲,“爸爸。”
只是一句爸爸,足夠讓宛穆林老淚縱橫,多麼彌足珍貴的一聲呼喚。
從帶來的果籃裡拿出一個火龍果,“倪兒啊,你看爸爸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火龍果,快到聖誕節了,爸爸希望你可以在這個冬天涅磐重生,爸爸老了,有生之年只想看到你們都能過得幸福。”
吃著父親喂到嘴裡的火龍果,宛倪瓏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兩行清淚汩汩而下,溼了臉頰。
“倪兒啊,爸爸告訴你一件喜事,你以前經常說想要有個疼愛你的哥哥,總是羨慕別人家的哥哥怎麼保護妹妹怎麼對妹妹好……你有哥哥,一個連爸爸都不知道的哥哥。他跟小渙是兄弟,比小渙還要大幾歲,雖然不知道當年為什麼要瞞著我,總算是老天有眼,讓我知道了他的存在,爸爸派了人正在找……倪兒,不管是哥哥還是弟弟,都是我們宛家的血肉,都是一家人,爸爸希望哥哥回家的時候,倪兒可以健健康康的歡迎哥哥,我們……我們一家人可以和睦相處。”
宛倪瓏被淚水洗過的瞳眸中清澈的映出父親垂淚的臉,遲緩的抬起手,“爸爸……”
冰涼的觸感,修長的手指細瘦,宛穆林驚喜交集,“倪兒!”女兒知道替他擦眼淚,知道疼惜父親,說明她正逐步的好起來了。
父女倆眼中都滿含淚花。
“抱歉,打擾了。”好聽的男音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哀傷,“宛先生,你來了。”
宛穆林擦著眼淚站起身,“程醫生。”
白色的醫生長袍穿在高大男子的身上透著儒雅,鼻樑上的眼鏡讓他更添了幾分學者的氣質,填寫著病歷的樣子很專注,看的出來是個做事有條理,為人很有素養的人。
查完房,關上門的房間再次只有父女兩人。
“程醫生我觀察了他一段日子,他這個人做人做事都沒話說,如果……唉,罷了,誰叫宛家沒有這樣的命。”女兒眼裡心裡除了寒愷修再也沒有其他,更何況還……那些過往心痛,不提也罷。
夜幕降臨,宛穆林看著女兒吃了飯才回去,他基本上天天都會到這裡來陪女兒。
宛倪瓏目送著父親的身影掩在門外,輕聲說道,“爸爸,對不起!”她說不出口的是,女兒的任性讓你受累,你都長白頭髮了。
門緊闔上了,宛穆林哭了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