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俗”字。他和平常人一樣,會仇富,會抱怨命運不公,只是他把這些想法全深藏在心底,可今天竟然在馮逸面前流露出來,他想,也許自己早就沒把對方當成外人了。
馮逸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笑出聲來,但也不覺得詫異,因為他老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每次和他聊天的時候他都能走神,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簡直可以用痴呆傻來形容他。
馮逸懶得打擾他,他喜歡犯傻,就讓他犯個夠。儘量把車開得很平穩,給他一個安靜的環境,好讓他盡情地犯傻。
當車開到一家超市門口之後,馮逸才好心提醒他,是時候該清醒了,買完菜回到家裡還得慢慢做,如果再想下去,什麼時候才能把菜做熟了吃進嘴裡?
麥家恆有點不好意思,怎麼一想起心事來就回不過神了?
他老老實實地跟著對方走進超市裡,順手推了一輛購物車直奔生鮮處。
他一邊用心挑選食材,一邊講解選購食材的方法與常識,就像大多數主婦一樣,對生活中的小竅門瞭解得非常透徹,一看就是個經常買菜做飯的人。
而馮逸卻一副大男人姿態,甩著手待在他身邊,連車也不幫忙推一下,兩眼亂飄,看似在打量周圍的環境,其實一直在聽他講話,偶爾也會附和兩句。
兩人在超市裡逛了大概半個小時,選了一車食材,去收銀臺結賬的時候,麥家恆原本打算自己掏腰包付賬,就當是還醫藥費的恩情,可錢包還沒拿出來,幾張紅票子被扔在收銀臺上,馮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特冷酷地開口說:“別和我搶。”
收銀小妹掃描完所有的商品,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大叔,用不著這麼多錢。”
看著那張撲克臉瞬間變黑,麥家恆忍不住笑出了聲。
☆、晚餐
從超市出來直到坐進車裡,麥家恆一直在偷笑。
作為被笑話的物件,馮逸感覺無奈。
他一邊開車一邊說:“不就是被人叫了一聲大叔麼,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我笑點低。”麥家恆解釋。
“即使笑點再低,也不值得你笑那麼久吧。”馮逸無可奈何地嘆氣。
麥家恆被這聲嘆息逗樂了,他覺得馮逸這人越來越容易親近了,對方卸下冷漠的外衣後,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會笑、會皺眉、會漸漸地把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冷酷的人固然有魅力,但是多一點人情味,更加令人心動。相比之下,麥家恆覺得現在的馮逸比原來的他看起來順眼多了。
“你多大了?”麥家恆突然問。
“二十七。”
“我馬上就要滿三十一歲了。”
“哦。”馮逸扭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麥家恆抬眼望向車內後視鏡,正好對上馮逸那探尋的目光,他淡淡一笑,用平淡的語氣緩緩述說自己的心事,“二十七歲的你,事業有成,而三十一歲的我,一事無成。也許你會認為做人做到我這個份上真的是失敗到家了,但是在過去的三十年裡,我從來沒為自己所作的選擇後悔過,就算是錯的,權當買了個教訓,只要不再繼續錯下去就行了。人這一生要經歷太多的風雨,其實生活很簡單,有困難,笑著面對總是能好一點。做個愛笑的人,也是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你也要學我一樣,善於發現生活中的笑點你才會過得開心。”
“是嗎?”馮逸收回目光,專注地開車,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我試著學習。”
汽車在夜色下行駛,道路兩旁燈火輝煌,麥家恆轉頭看著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像是穿透了時光的隔離落在了遙遠的過去。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被一幕幕地掀開。
人生如戲,有好的開始不一定有完美的結局。在之前的三十年裡,他一直努力地、用心地扮演著每一個角色。在父母面前,他是個孝順兒子;在前男友面前,他是個貼心伴侶。可人生無常,誰也無法真正的把握好它。二十歲的時候,他為愛執著,放棄了家鄉的一切,傷透了父母的心;三十歲的時候,他被他心中所執著的那份愛給拋棄了。回首往昔,曾經的美好如今都化為一聲嘆息,這也許是他從未想象過的悲涼結局。
可生活還在繼續,人生本來就有太多的艱辛與無奈,何必消極下去,還不如用微笑來面對一切。
麥家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要努力工作,努力掙錢,將來才有顏面回到家鄉,向他的父母說聲遲到的對不起。
當麥家恆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