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心中越發愉悅,低聲喚著,
“隨情,隨情……”
一般這時,李隨情會半睡半醒地嗯一聲,之後皺皺眉便是醒來了。此刻,他呼吸如常,沉睡依舊,溫軟的氣息緩緩吐出,正是好夢正濃時。
一旁淺眠的三人裡有人呼吸拉長,雲道庭轉頭,見白薇兒動了動身子,定定地看著她瞧向李隨情這一邊。她見了雲道庭不由一驚,低聲叫道,
“雲大俠!”
雲道庭頷首。白薇兒倒了杯茶,輕輕走過來遞給他,又看了看沉睡的李隨情。
“你何時醒的?”
“方才。”
“哦。”
雲道庭瞧了瞧她疲憊的面色,道,
“辛苦了。”
白薇兒一驚,看著雲道庭半晌說不出話來,回過神來歉意一笑,
“應當的。”
“隨情……”
雲道庭又瞧向她,淡淡一句卻教白薇兒臉色一白,
“怎麼了?”
白薇兒神色一斂,目光卻收不回那層悽楚,半晌她甫張了張唇,顫抖地回道,
“你昏迷了三天。”
雲道庭手中的白瓷茶杯在剎那間砰然碎裂了,周圍三人皆是一驚,師太與林休勿醒來紛紛看向雲道庭。
“三天了嗎……”
聽到他話音中隱約的哽咽之聲,三人又都低下頭,掩住一臉的歉意未有作答。雲道庭的目光掃過一旁的三人,緩了緩口氣中的悲傷之聲,稍稍平靜道:
“雲某多謝各位搭救之恩,天命如此,各位毋需自責。”
這是安慰,安慰自己,安慰在場眾人,一時眾人又是安靜一片,林休勿也難得不出聲,若是平時他定要罵雲道庭良心何在,今日順著他師父的話細細想去,心中也就惱不起來了。雲道庭見眾人疲憊,又道:
“各位回去且休息,我陪他便是。”
這一句後卻是沒人要走。白薇兒不想走,林休勿自是更不欲走,師太見這兩個年輕人目光灼灼的樣子,暗歎一聲,打了個圓場也硬是把這二人拉出了房間,掩上門,留那二人安靜一室。
雲道庭靜靜地看著李隨情,卻是怎麼看也看不夠,似乎是很久未曾見過他了,這幾日連續的奔波,雜事不斷,這會兒終是可以安安穩穩地端詳他的面容,就算是不知他何時才會醒來,性命無虞已是最大的恩惠了,他也信李隨情定不會就此一睡不醒,他答應過自己,就眯一會兒,等這隻小懶貓眯夠了,他就會醒過來,再和自己形影不離,再與自己去浪跡天涯。
可他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還多了一個小小的孩子,那便不浪跡天涯了,他要除去那諸多的江湖事端,找到原先居住過的那個清幽的小鎮,與他隱姓埋名,終老一生。心有不甘嗎?怎麼會呢?他從小就失去了一雙親人,如今又尋到李隨情,也有了孩子,沉浮江湖幾載,大仇也已得報,人生再無憾事了。
只是想到柳約,雲道庭心中終是難安,他雲道庭殺人,殺的盡是該殺之惡人,柳約即使被誤殺,也教他於心難安,更何況……還有李隨情的師父梅沁師太。雲道庭猛然想到,他要與李隨情安穩一生,事情還遠遠不止那麼簡單,但此事究竟公諸於世還是讓它與自己一同死去,雲道庭的心中不禁波瀾再起。
他淡泊一生,於人誤會之事不在少數,雲道庭自是不屑一顧,但此事關係到李隨情,是否真要出面澄清?若是澄清,以梅沁師太一干人對自己的積怨是否聽信?雲道庭正矛盾糾纏間,目光瞥到李隨情的錦被下腹部,心中又是一軟,為了你,我真得想個萬全之策。
就這麼坐到了天明,雲道庭傻傻愣愣地坐在床邊看了李隨情一宿,目光卻依舊清明。白薇兒進屋讓他洗漱了,她自己則為李隨情擦臉。這時林休勿卻腳步略急走進,他看了眼白薇兒,便喚雲道庭出來。白薇兒聽林休勿語氣平靜,也不加阻攔,任由兩人出去。
兩人走至院中,林休勿忽亮出一把匕首,雲道庭腳步一頓,看著匕首默然不語。
“這把匕首是你當日帶來了,你可認得?”
雲道庭頷首。林休勿又道,
“那天你來水榭時身中劇毒,可是被這匕首所傷,因而中毒?”
雲道庭再次頷首。林休勿微微皺眉,語氣加緊,
“薇兒與我說你與她師門有仇,是因為你用這匕首殺了她師妹柳約,後來匕首為梅沁師太所得,她讓隨情用它傷了你,這些事端屬實?”
雲道庭久久未有動作,但一想到李隨情和他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