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得此馬,奔則足不沾塵土,車不留輪跡,極為迅速。”
知無玥點頭:“相馬者,當見其精而忘其粗,相其內而忘其外。”他輕輕拍了拍馬臀,駿馬釋意,便輕跑開去,在原野上撒歡,偶爾用鼻子湊近嫩草,咬了剛開的小花咀嚼自樂。
隗天狼也翻身下馬,讓那匹馬也撒歡去了。
春風拂面,並非書中所載可以形容的舒服感覺,也只有春日踏青之人能切身所感。知無玥心情愉悅,寒冬已過,萬物復甦,看著堇紫飛燕草,淺黃線葉菊,偶爾見怯生生從洞中探出頭來的野兔,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站在那裡的兩棵“樹樁”,實在讓知無玥一時不願發箭將之射殺。
“嗤——”
破風之聲在他還在欣賞春野之美時驟然響起,方才還在知無玥憐憫之下得以生還的野兔已被一支羽箭牢牢釘在地上,箭過其體,那兔子極為悽慘地掙扎了幾下,四肢痙攣“唧唧”慘叫了兩聲,死了個透。
知無玥頓時有股氣塞胸悶之感,便見那隗天狼正好放下長弓,完全不覺得方才那煮鶴焚琴的舉動有何不妥之處,咧嘴一笑:“怎麼樣?我的箭法還行吧?”
知無玥認命地嘆息,要一個近乎茹毛飲血殺戮沙場的男人懂得欣賞風花雪月,那還不如教一頭牛如何上樹更為容易。
知無玥笑道:“六藝之中便有射之一技,乃國君會盟或是飲宴時之禮儀,公卿大夫須當通曉之技。將軍箭法不俗,理所應當。”
隗天狼皺眉:“豈能與他們作比?他們頂多也就是在飲宴之時雅歌投壺罷了!”其時朝中士大夫養尊處優,讓他們平日拉弓引箭以習射技,是絕無可能,故而大多人都不懂射藝。然而不懂射藝卻乃辱極之事,故此的公卿大夫均以文者修心為由,以箭投酒壺以代替射箭。
與之相比,隗天狼這位縱橫沙場的大將軍自然是箭法過人了。
然荀家箭術天下聞名,此等箭術想要得荀家麼子的稱讚,卻還是差得遠了。知無玥瞅了他手裡的弓一眼,接過,掂了掂,輕輕彈了弓弦,然後無箭而引看了準度,然後點頭:“弓是好弓。”須知弓雖為兵,卻不比刀劍槍戟,制弓之時,上至選材,下至加工,均需考究季節、氣候,成就良弓,有時往往需花費數年時間。知無玥乃是個中行家,弓一入手,一看便能分辨優劣。
“此弧弓,挽力近百石,其力甚強,可遠射甲革堅硬之物。只不過,今日遊獵,射的是兔鹿麋獐,可不是身穿甲冑的兵卒。”他緩緩走過去,將穿透野兔身軀的箭連根拔起,只見那箭身非但穿透兔身,更入土五寸,野兔鮮血淋漓,腸穿肚爛。“將軍這一箭雖射中此兔,可也把好好一張兔皮給毀了,賣不得好價錢。”
就見他施然取下一柄掛在馬背上的弓,這弓看來毫無特色,更見弓幹多曲,顯然射力較弱,難與隗天狼手中之弓相比。卻見知無玥挽弓引箭,平移見準,引弦之指驟然一送,箭發流星,五十步處一隻剛剛冒頭的野兔是叫都不及叫一聲便被穿透雙目,立斃洞前。
“好獵手不一定有好弓,一湧上前一人一箭把獵物給扎個九洞十八孔,撒個滿地血,獵得再多,吃不完浪費不說,還廢了好些毛皮。”
隗天狼過去將那死兔拿起,果然看到那一箭精準無比,除了雙目近毀之外,完全沒有其他傷口。
不禁對知無玥的箭法更是佩服。
“無玥果然厲害,天狼自問不及!”
他倒是直腸直肚,沒把箭法不及知無玥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因為自己的朋友如此厲害而更為欣喜。知無玥如今已鮮少在旁人面前表露箭法,只是這箭術可說是他從小習練,最為得意的技巧,聞隗天狼稱讚,自也是甚覺高興。
他淺淺一笑:“不過陣上殺敵,也不需要留下完整人皮。”
“……”
“不過若是敵方大將,還是留下完整的人頭比較好,否則釁鼓之時,敵方認不出相貌,反而失了用處。”
“……”
隗天狼忽然想起這位齊國舊將每陣破敵,必生擒敵軍首將,於下一戰時推出陣前,當場斬下首級,將其鮮血淋在戰鼓之上以作釁鼓,此做法令敵軍未戰先怯。當時魯國上下,聞荀玥之名而夜無孩啼。
原野上的春風……有點涼。
然而斯文儒雅的男子似乎與那些血雨腥風全然無緣,他放下弓箭,走到馬前翻身躍上,一牽馬頭,居高臨下,朝尚愣在那裡的隗天狼道:“你我兵分兩路,一個時辰後於城下匯合,介時以獵物多寡分個勝負,將軍意下如何?”
言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