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排陣,想必連最兇悍的山狄亦不敢與之直面衝突。若有闖陣者,只怕頃刻之間便會被戰車輪轍連人帶馬碾作肉醬!
此時只見軍隊發起衝鋒。雖不過校場演練,但殺伐之氣大盛一時,彷彿當真有過萬敵軍近在咫尺,緊接著便是一場廝殺,血流成河。有見是,戰車轟隆,步卒勇猛,沙場內塵土飛揚,殺聲震天。
以觀者看清,勝者,封侯拜爵,敗者,馬革裹屍。戰場上縱然殘酷,這卻千古不變之律。
明明這不是屬於他的軍隊,他也不可能再執刃背弓,斥馬揮軍,然而這震天的戰鼓聲、戰車令大地顫抖的感覺,卻讓知無玥渾身緊繃,一股戰意在心底狂湧。末了,他閉上眼睛,仍是揮不去那熱血沸騰的戰意。
他一直都明白,為何居隱深山,但牆壁仍掛了弓,屋角依舊擺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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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過了一個多時辰,戰陣演練方才結束。
偃旗息鼓,校場上的沙塵緩緩沉墜,一切恢復到清晨的安靜,幾隻小麻雀撲騰著翅膀落在戰車上,彷彿那不過是一個青銅架子,而不是能夠碾碎人骨的武器。
炊煙裊裊,適才那場足震撼魂魄的演練好似從未開始。
“將軍可要在營中用飯?”已幾過食時,平日隗天狼會留在營裡與步兵一同用飯,只是今日他身邊跟著一位斯文俊逸的知先生,卻不知會否另作安排。
鄒延不敢妄自作斷,便有以上之問。
隗天狼也確實未想到此節,軍營離城也有些遠了,大食之時若失,便沒了飯吃,但軍營的飯菜總是粗糙,不知他是否吃得下。於是回頭去看知無玥,知無玥豈有不知其意,心中暗自好笑,先於他道:“將軍莫非以為無玥是日日好酒好菜的大夫不成?莫說是糟米糠料,就算是山裡挖出的野菜草根我也沒少吃過。”
隗天狼咧嘴笑了,也是,領軍之人,難免會遇到糧草不繼之事。
“好!先生隨我來!”
三人來到步兵軍帳,鄒延掀起營帳,撲鼻而來便是一股子的飯菜香氣,一大幫子戎甲未褪計程車卒席地而坐,撈著大碗埋頭大吃,偶爾還有一兩聲粗魯的咆哮:“他奶奶的又要吃了一嘴的砂子!!你奶奶的這還是飯嗎?叫伙頭直接上砂子得了!!”“叫喚個啥!!到底是你奶奶吃到了還是你吃到了?!”“噗——哈哈哈哈……”
鄒延一掀帳,便有人眼尖地看到他以及其身後的隗天狼。
“隗將軍!!鄒將軍!!”眾將士正要起身行禮,隗天狼卻是不管不顧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拍了拍桌子,朝正在分飯的伙頭吼道:“上飯!!大桶的!”
營裡的將士大多也是見怪不怪了,各自埋頭吃飯,伙頭抱來一木桶的飯,沉甸甸地放在隗天狼面前,然後又給餘下那二位盛來兩碗滿滿的飯。
飯菜不算太差,畢竟近在邑都之外,不比遠地征戰,肉食是新鮮的,青菜也不至於全是山裡挖出來的苦澀野菜根,至於飯裡有時會咬到砂子那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隗天狼抱著大桶甩開腮幫子不用肉菜就往肚子裡填米飯。
一旁知無玥算是歎為觀止,看來那日在趙盾府上的宴會那種文雅的吃法算是委屈他了。
知無玥笑著端起碗,居然也相當豪邁地往嘴裡填飯,幾乎是不用咀嚼的迅速,甚至比鄒延還要快解決掉一碗。伙頭不知知無玥的來歷,見他由將軍親自引領,自然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問是否再續一碗。
知無玥也不客氣,遞了過去:“有勞。”於是乎,毫不費力地又吃下滿滿一碗。
這回輪到鄒延歎為觀止了。
吃完飯,隗天狼相當滿足地拍了拍肚皮。
此時終於也放下了飯碗的知無玥斯文地擦過嘴巴,無視伙頭以及鄒延對他已經吃掉滿滿四碗的驚訝神情,笑道:“想不到天狼軍伙食不錯,肉食也算豐盛。”
“這是當然!啃骨頭吃血肉,所以才叫天狼軍!!”
隗天狼此言一出,四下鬨堂大笑。
知無玥淡笑不語,他在齊國領軍時雖也偶爾會到軍營巡視,卻並不曾降□份與士卒共食,然而隗天狼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而且還做得如此自然。他注意到坐在隗天狼附近的那些士兵的眼神,看得出他們因為這個男人的舉動而得到了尊重,在亂世中,這一份輕若鴻毛的尊重,能讓他們為他戰場效忠,雖死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