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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驁不答反問:
“夫子,知道這是什麼麼?”
“回皇上話,草民不知。”簡璞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盯著古驁許久,不由得垂下頭。
古驁輕輕微笑:“這裡是上京百年來,記載興衰之處……這其中,有京畿之地的世家族譜郡志,所經歷大大小小的戰鬥經過,祭祀、慶典、救災、徵兵,農人用的農具,冶鐵,礦產分佈,鑄錢多少,等等一干——能記下來的,無一不有,無所不包……趁著太尉王南征江衢,朝中重臣都隨軍,朕也在這裡做做功課,想想事。”說著,古驁稍頓了片刻:“……如今永珍更新,等南方大定,這天下要改制的地方,有許多呢……朕心裡雖有數,可看了這些,也可做一些微調。這些散逸的卷軸,朕也準備讓人重新編纂。”
簡璞問道:“難道皇上是想讓草民為皇上整理大典?”
古驁笑了起來:“……那豈不是太大材小用了?朕有另外的事想託付給你,你願意不願意,都在你,但這件事極為緊要,無法言之於書信,因此不得不請你親來。”說著古驁指著大殿角落的幾箱書:“朕從承遠殿中帶來的書,都在那了。”
簡璞仍然不明白,便有些疑惑地看著古驁:“聖心向來難測,哪怕草民曾為夫子,還請皇上明言。”
古驁不答,卻邀請簡璞到那一排一排的書架前觀看,簡璞看著古驁的背影,穿行在一座一座的書山高聳堆積形成的窄道之中,每過一個書架,古驁都會仰頭而望,斑駁的陽光射入,給古驁的側顏打上柔和的輝光。
在古驁仰目望書的那一剎那,簡璞倏地覺得,古驁不是皇帝,而是那個從小喜歡學文的少年,那個他最喜愛的弟子,如今,彷彿這個少年長大了,長得俊美英挺,還是一樣愛書,靜靜地走在書堆裡。
可這樣的錯覺只出現了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古驁負手而行,步伐沉邁,還是那個令人猜不透心思的帝王。
簡璞跟在古驁身後,不知為何,簡璞發覺那踽踽獨行的背影好像有一絲孤單,又有一絲寂寥,甚至染了一些滄桑。
古驁開口了:“夫子,我在這裡呆了三日三夜,想起了很多事,特別是少年時的事。初心難忘。”
古驁自稱了‘我’,而不是‘朕’。
說著,古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簡璞。
窗外輝色浸滿了古驁的雙眸,顯得尤其明亮,古驁的手輕輕地撫上老舊的書架,彷彿極為愛惜,他緩緩道:“天下興,天下亡,滾滾東去之水,淘盡英雄壯懷夢。我古驁並非是古今第一人,也不是最後一人。盛衰終有常,飛龍在天之後,總接著亢龍有悔。”
說著古驁低下頭笑了,絲毫不避諱地直言道:“我的確曾想過,在北地、或在上京,再造一個山雲書院,將承遠中典藏之寶,盡歸入皇家囊中,再以上京之書院,代替江衢之書院,偷樑換柱,這樣一來,天下才子,盡入我榖中矣,但他們學的不是亂世為帝之書,而是治理為臣之道。江衢書院也從此不足為慮。”
簡璞看著古驁,古驁抬起眼,兩人對視,這一次簡璞沒有閃避。古驁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書案,道:“……可這裡,讓我想起了許多過去的往事……我不禁想,如果數百年後,天下再亂,到那時,就沒有山雲書院這樣,能指點人迷津的地方了——因為山雲書院被我變成了國子監,山雲書院的精髓,被我一手毀了。”古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算有人有如我一般發奮蹈厲,也是盲人摸象,要從頭做起。然後天下之亂,又將耗費一個兩百年。”
簡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古驁說。
古驁深吸了一口氣,側目望向窗外的天空:“當年……夫子帶著我出芒碭山,給了我一個機會。我雖有反骨,你卻不忍埋沒我,傾囊相授;今日,我便也給夫子一個機會。”
……簡璞聽到這裡,已然明白了什麼,眼眶不由得酸澀,隨即淚水從他面頰上流了下來。只見古驁苦笑走來,走到自己身邊,扶住自己的肩膀,溫聲道:“山雲書院教授兵法、帝王之學,名冠天下,這個招牌不能這樣留在世上了,把它交給我處置,好麼?不過,我整理了幾箱書,都講的是成敗興亡之理的關竅……在這裡。”
說著古驁引著簡璞望向一叢書集,簡璞赫然看見一本從未見過的反書——《大明天王徵天下戰行記》。
“夫子,”古驁凝視著簡璞,“我求你一件事,你帶著它們,隱居去我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把這些學問悄悄傳授下去,好麼?……兩百年也好,三百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