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驁見辛夫人的長子次子已經在了。辛夫人的長子叫田松,次子叫田柏。一個十二歲,一個九歲,倒都是極肖父的,年紀雖小,身形卻已顯富態。如今瞧見小弟弟過來了,就嘲笑道:“豆芽菜怎麼還帶了個來路不明的小子!”
田榕圓盤臉,長得肉嘟嘟的,可與兄長們一比,還是瘦小,如今被強冠了 ‘豆芽菜’的稱號,他一咧嘴就要哭,古驁不自覺地一步便護在了田榕身前,出口就道:“為兄不仁,欺辱幼弟,你們還‘熟能生巧’了?”
古驁的嘴巴雖早在院中一聲聲‘賤人生的’‘狗雜種’的謾罵裡練得準且狠,但畢竟是個小孩子,成語還是用不到位。
不過這不妨礙田柏生氣:“我們兄弟說話,你怎麼插嘴?”
古驁平時聽古賁講過去八王之亂的事多,雖然古賁隱匿了人名,但古驁也記住了許多詞,於是張口就來:“不忠不孝,天下人皆管得,何況是我?”
古驁說這幾句,其實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之嫌,可究竟是把九歲的田柏唬住了,張口結舌地直說:“你……你……”
倒是田松自恃長子,還有些沉穩氣度,就對他二弟說:“莫要和下人一般見識,等夫子來。”
古驁冷笑了一聲,便不言了。其實他在這裡的身份的確尷尬,他不是下人,可他也不是田氏子弟。作為陪讀,還是低了主人家一頭的。見他們不再攻擊田榕,古驁便也住了嘴。
田榕站在一邊,看了看古驁,又看了看田松田柏,原本咧著要哭的嘴收了回去,一側身便躲進古驁的背後了,還伸手抓了他的衫。田榕生母雖然伶俐,但他打生下來起被田夫人帶在身邊,田夫人只管教他良善,又寵的厲害,他自小便不太會爭勝。不過,這倒也讓他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乖巧功夫,尤其善於在田夫人面前賣乖。他昨天那聲“我叫榕榕”便是自覺能逗得田夫人發笑,才這麼說的。如今他見古驁氣勢強,便立即靠了過去。
此時,人稱“山中一支筆”的簡璞在門外,聽見了裡面傳出的爭吵。
“不忠不孝”四字一出,簡璞的耳朵動了一下,他抱著書簡,偏頭一眼就先看到了房中挺身而立的古驁。隨目望去,四人盡收眼底。
直到田家長子說了“等夫子來”,他才咳嗽一聲,步入東廂。
☆、第5章
簡璞來能來田家諸子啟蒙,倒還有一段因由。
原來前些日子,早先與他同在山雲子那裡學習的師兄,據說找了一個極為出色的弟子,日夜都來炫耀。那弟子是士族大家的長公子,傳言‘生而能言’,‘長而聰明’。如今不過五六歲,已經會作詩了,且常口出驚人之語。
當時簡璞在山中隱居著,他師兄做了郡守的中舍人,到他陋室來說:“既然無才,便該耕田種地,莫要自稱隱士。所謂‘邦有道則仕,無道而隱’,如今天下已定,汝隱於野,怕是無能罷。”
簡璞回答說:“與沽名釣譽者不同,簡某從不為鬥米折腰!”
他師兄說:“汝言何之謬也,自入學時起,汝便事事不及我。”
簡璞氣急,雖然知道師兄是激他上進,但還是出言道:“爾有何憑,能如此篤定?爾所依仗者,不過一弟子爾。吾亦有,三年之後,與爾比肩!”
於是簡璞在當天夜裡,就挑燈燃燭翻閱著曾收到過各世家大族的聘帖,挑出幾個高門顯戶的想與師兄爭鋒,結果人家回帖說:前年先生未應,未敢耽誤子弟開蒙,已另聘良師。
只剩一家半年前下聘帖的,還沒聘到家塾。見“山中一支筆”鬆了口,便欣然相請。於是簡璞說,想先看一看孩子。
結果一看,簡璞心裡就不怎麼滿意。
那些小子的門第,沒有他師兄得意門生的門第高不說,且沒有一個是‘生而能言’的苗子,簡璞就失望了。後來他又想,郡中門第最高的一家,已被師兄佔了,若比門第,永遠都越不過師兄去,倒不如從寒門弟子中尋……
簡璞感到腦中靈光一閃——“自己所教的寒門‘駑者’,勝過師兄所教的貴族‘天才’” 這樣一幕展現在了眼前,想到此處,簡璞方覺這才是取勝之道——於是他立即就改變了策略,思忖著只有學生素質越差,才越能體現他水平的高超。
正巧這時,田家的人送聘帖上門,簡璞眼睛一下便亮了起來——田氏、農戶,家裡不過是有幾畝良田而已,怕是再不能找到比這更差的了!
話說這也的確是古驁運氣好,當初古賁逃來的時候,曾遠遠看過簡璞一眼,也算是有一面之緣。古賁當時見簡璞面容上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