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之前雨燕在懷,想取卻取不出,否則自己怕是又要腦昏氣厥。終是脫離了險境,這下懷歆便喘了口氣,平了平呼吸,伸手到小姑娘身前,溫言道:“……這個……不能給你,這是哥哥的命鎖,還給哥哥好不好?”
典不識的妹妹,其實比他弟弟還要淘氣些,村中人都稱她叫典小女,看了看自己手上死死攢住的辮子,又看了看懷歆,終是帶著些不甘,奶聲奶氣地道:“……那好吧,還你!”
懷歆微微一笑,指尖與典小女的幼掌輕觸,一點即離。懷歆微微一愣,察覺到這是自己第一次,主動與人肢體相接。
典小女這時候也紅撲撲著粉臉,看著懷歆,心道:阿兄長得那麼壯,真是羞煞人,這個小哥哥倒真清秀哩!
典小男這時候滾在雲卬懷中,看著這一幕,咯咯地笑了起來。
如今古驁見懷歆拿回了自己的辮子,鬆了一口氣,對典不識道:“還是你抱著她罷!”
典不識這時候還在一邊發愣:“小女既喜歡他,就讓他抱嘛!”說著典不識拿手把懷歆一指,見古驁皺了皺眉,典不識後知後覺地怒目而視:“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古驁道:“想到哪裡去了。你這個做兄長的,就讓妹妹隨便給人抱來抱去,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典不識這才回神:“倒也是這個理。”便從古驁手中,接過了妹妹典小女,喪氣道:“可我若顧著照看她,聽課可就不能專心了哩!”
陳江在一旁插言道:“今日你委屈也得委屈下,也別唐突了貴客啊!”
典不識嘆了一口氣,將典小女攬在了懷中:“坐腿上,坐好!”
典小女眨了眨眼,反身一抓就攀住了典不識雄厚的肩膀,一下子又爬到了典不識的背上,得意地看著典小男嗤嗤地笑。
古驁莞爾:“好了,今日開始授課。”說罷他提著早就準備好的水桶放在腳邊,又蘸了清水,在牆上寫了課文,又如常開講。
懷歆與雲卬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課,典小男倒沒有典小女那般活潑好動,倒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雲卬腿上了,過了一會兒,他見典小女對自己擠眉弄眼,便跟著姐姐輕手輕腳地跳下椅子,便兩人一溜煙地跑出去玩了。
講完了課,古驁對眾人道:“今後我早上來不了了,後面一段日子,可能都是這個時候來。若是我又有事不能下山的時候,我還是會著人送信。”
眾少年都道:“我們這回知道了!”
古驁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拜師山雲子以後,從早上辰時到下午未時都是排滿了的了,所以無法下山。亦知道山雲學院中,其他的世家公子上課也大概是這段時候,不過所學所致志與自己不同,倒是禮樂射御之類了。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山雲書院見他們圍在元蒙院中流觴作詩,便是正趕上他們下學遊玩。
書院中只唯獨懷歆是個特例,他不與其他世家子一道進學,卻總是一個人在竹林中看書,雲公子也逍遙得很,兩人倒都不受學院課程拘束了。
這幾日裡田榕每日下學也晚,與古驁都是晚膳間才能聊上幾句,就又各自梳洗就寢。古驁也不知道自己今後還有什麼課目要學,便也沒把話說死,只是道:“若是我再不能來,著人送信,你們可別慌了,我是真的有事,只要一得了空就會來。”
得了村中少年的答覆:“嗯,我們下次再不會如此了。”古驁這才與懷歆,雲卬等踏上了歸途。
在回山雲書院的路上,暮光漸起,整條山道都被夕陽鍍了金輝。古驁這幾日用心過深,適才又教授一個時辰,當下便略感到有些疲憊;而懷歆見太陽下了山,反而精神了些許,在上山的時候也不用打傘了。
倒是雲卬的神色與下山時的躍躍大不相同,有些沉悶。只聽他忽然低聲開口道:“古兄,今日你講的課中,有好多地方,我都覺得你講的不對……”
古驁微微一怔,問道:“……我哪裡講的不對?”
“我聽你講延伸引述的故事時,說道‘嚴光不仕’的事。據我所知,嚴光不出仕,清譽傳遍天下,可在你口中,怎麼就把他說成是縮頭烏龜了?”
古驁心想‘我還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事’,便解釋道:“他在史書中的確有清名,可是他在光武微時便與光武為友,後來光武匡定大統,承位為帝,正是他該以力通天,為民請命之時。他上京與光武同塌而眠,還把腳放在光武身上,可見交情頗深,可他卻仍是執意歸隱。這是把一己一私的安危,一人一家的清譽,放在天下子民的安樂之上,怎麼能說他不是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