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是作何之用?”
“可取生者魂魄。”
龍七的手一顫,只一刻便知道了那人的意圖,卻又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那善藥仙是拿什麼同你家主子換的?”
莫禾從外頭回來,身上沾染著一股子塵土的味道,不知是去了哪裡。龍七正半倚在窗邊,聽見聲響,調轉了個姿勢,面向那人。
“莫禾,今兒個閻王的差使來了,要把這個給你。”隨意的朝著某個方向,晃了晃一直拿在手裡的東西。
莫禾應一聲,想將東西接過去,龍七抬起的手卻又收了回去,他將東西擱在一邊的桌案上。
“莫禾,你不用這般待我。”早上被自己恰巧拿在手裡把玩的,是前一位天帝在位時,賜給莫禾的時方瓶,得來不易的東西,莫禾便是用它換了閻王的瓷闔碗。
明白龍七已經知曉一切,莫禾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龍七,我們來做筆交易罷。”
“什麼?”難得莫禾這般嚴肅,龍七卻忽然只想笑他。
“你別笑。”莫禾的表情,語氣,真真是全然的無力,“龍七,你不用這樣無所謂的。”
聽這樣子,莫禾是打定主意要同自己好好談談了,心裡嘆氣。
“那是要介懷什麼呢?”他終於也不笑了,淡淡的表情卻有些冷漠,“是櫻燎的背叛,還是我的雙眼?”
他是知道的,莫禾也有自己無法釋懷的東西。
“你非要這麼說麼。”龍七的雙眼是他逼著自己硬生生剜下來的,與他人無關的,但莫禾討厭他這樣的說法,像是將所有的責任劃清,將自己當成一件器具。
他明明可以留下自己的眼睛,卻要選擇捨棄,只因為他想要那一把劍的殘缺。
只有龍七知道,得到弒神劍的方法有兩種,一是用法術將劍從雙目中抽離,自此,他便會成為一個普通的人,不是白龍,血不燃四海。二是直接將眼剜出,得到一把殺不了神的劍,他還是神明,他的血還能開花。
無論什麼時候,龍七都是一個難懂的人,莫禾不知道,他是單純的不想成為一個普通人,還是為了救那個人一條性命,才決定做了這樣的事情,不過幾日之情,需要顧念的又是多麼漫長的回憶?
“莫禾,你不用這樣,他的背叛也遭到了報應,”想要同往常一下去輕拍莫禾的脊背,卻忽然反應自己沒辦法好好觸碰他,手調轉了方向,撫上自己的額跡,“雙目終究也不過是別人寄放在我這裡的東西。”
“算了,我不同你理論。”龍七有時候的執拗,連他都不能理解,但大多數時間,那都是在掩飾一些東西,不想被人窺探的秘密。“你的回答呢?”
這是的龍七,雙手輕擺在膝蓋上,坐得端正。
“你不說說看?”
“我要你的龍骨,換你一副新的身體。”
莫禾那麼說的時候,龍七真要笑出聲來,他豈會不懂他的用意,自己這麼一副殘缺的身子,他要龍骨又何須討要,給他便是。莫禾卻要變著法兒來允諾自己一具新的肉身,有這麼好的朋友,自己真不知是造了多少福祉換來的。
於是,他也真的笑了出來,卻是極為淺淡的,“莫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即使是神明,也有可做與不可做的事,擅造肉身便是不可做的事。
“我自然是知曉。”
“那你還……”
“我自有不被他們抓住把柄的方法。”他們,指的是天界掌管戒律,維持法度的神。
知是莫禾做下的決定,雖與己身有關,卻是否定也得不到回應的,自己現下的模樣,莫禾大抵是極為看不慣的罷,那時要他剜下自己的雙眼,也確實是任性為難了他,現在他反過來,龍七也自是沒辦法說什麼。
輕淺的喟嘆,“我說不你會聽麼。”
“不會。”
“那你還問我作甚。”
那時候,龍七還要同莫禾玩笑。
“莫禾,我覺得你可以讓廟裡的和尚也給你留個位置,要甚有甚,凡人大概會爭相來供奉你罷。”
“別開玩笑。”
忽的,又換上另一副神態,龍七的嘴角勾起,在說辨不清真假的語言,“那麼,無所不能的神明啊,再傾聽一下我的願望罷。”
“永世失憶換一世清閒,吾請不再做吾。”
那時候,兩人卻都沒有料到的,即使換上新的軀殼,神明的命格卻要烙印在魂魄裡,於是,龍七真只做一世凡人,便又得道成仙。
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