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傑倒是更會掩藏情緒,少了分魯莽,多了一分鎮定。
「將星不足,福壽難保。」阮亭勻抬頭,「此乃男嬰,卻活不過三歲。」
「此話怎講?」齊恆努力抑制情緒,任誰聽了這樣的喪門話心裡都不會好受。
「前面一言,得此果必有其因。此嬰命中犯水,應是落河所致。那時你受牢獄之災,根本無暇顧及,其本命不該絕,亦是可惜。」
「是因我?」齊恆眉頭緊蹙,想不出自己有何錯處。
「你之問題,倒與劉都尉正好反之。太過瞻前顧後,畏手畏腳終害己。」阮亭勻再進一杯,待香濃褪去,才又繼續言道,「遇事謹慎亦沒有錯,但太過計較得失,反而失了本心,很多事情你雖不願摻合,但你可曾想過,不偏不幫亦是助漲了某些氣焰,需知猶豫間已然錯過,更叫人生疑。」
「我知你做到這都指揮僉事已是不易,你心中所思不過是想效仿古往今來名臣將相的中立處事,認為這樣便能安定一生,若是無功亦不會有過。可你忘記了一點,那些將相雖不偏不倚,但心中可都是向著一人,以此為方向才能安順百年。」
「那牢獄之災便是如此,若你能在恰當的時間作出決定,便不會受那飛來橫禍的波及。亦不會妻離子散,落得那般下場。」
齊恆心下大汗,聽著阮亭勻的言之鑿鑿,更是有種渾身被剖析開來的顫慄感,彷佛能夠看到那悽慘的畫面一般,他上前一步,「阮先生……若是,若是如你所說的去做,那些事情還會發生麼?」
阮亭勻「我已言,什麼因種什麼果,會越走越偏不過是平日裡積累而來的結果,若是改了道,自是和原路不同了,至於另一條是何路,那自要看你的所為。」
「殿下會叫你兩人在一起,亦不乏相互取長補短之用意,但若是兩人都太過極端,只怕這效果便不盡如人意了。」
35 震懾
劉志傑與齊恆對視一眼,雙方均感慨頗深。需知兩人官職不算低,於上,殿下終日政務繁忙,亦無心思去關心每個人的想法,做得好了便是賞,若是不好則後果自負。於下,更無人敢挑頂頭上司的毛病,所謂旁觀者清,便是如此了。
齊恆想到自己等人專為挑釁而來,最終阮先生卻是傾囊相助,由喜脈之胎引入指點他二人,如此以德報怨真是叫人慚愧!
「阮先生……」劉志傑跟齊恆同聲而出,後又看了李左權、白宇禮等人,終是退到一邊。
阮亭勻幾杯果酒下肚,面上已是有些醺然,看向那幾人,「還有何指教麼?」
「……哼!一派胡言!」謀士張雲真面露怒色,「你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巧言令色,劉都尉和齊僉事會聽信,我卻是不服的!」
「雲真,可不得如此無禮。」李左權拉了對方一把,對著阮亭勻也是一臉疑惑,「阮先生知之甚多,我倒是有幾分信了,不知阮先生能否也為我們算上一算。」
阮亭勻將對方的試探看在眼裡,「呵呵,張文士也太好鬥了,意氣用事可解決不了問題,雖說打狗看主人,但若是這狗太過目中無人,有恃無恐,招惹了禍事便怨不得別人了。」
眾人又是一臉詫異,沒想到這阮先生竟然也是如此口出狂言的,後又一想對方身後之人,倒也釋然了,再看他好似瞧都不瞧那謀士一眼的模樣,這等話語似乎也是十分相稱。
「你!」張雲真頓時滿臉通紅,這阮亭勻還真是不給一點薄面。說著有意無意看向李左權,他可是為此人馬首是瞻的。
「阮先生,」李左權笑著正要說話,卻被阮亭勻打斷了去,「不用再言,我講就是。關於李大人……先前是在大皇子麾下任職的罷。」
李左權一怔,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大皇子生病倒下,人往高處走,他是被四皇子邀來的。「沒錯。」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好探究的,他倒也坦蕩。
「嘖嘖,多行不義必自斃,二皇子如今得道,日後亦必將失道,李大人覺得如何?」阮亭勻笑問道。
「理當如此。」李左權緩慢的點頭,似乎還有些迷惑。不過嚴既明觀察入微,對方雖一臉鎮靜,但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已經暴露無遺。
眾人都還在疑惑先生的話,並沒有誰注意到這一細節,只張雲真還在叫囂,「真是莫名其妙!阮先生行事太過詭異,也不知這法門會不會引人入歧途,平添煞事!」他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惜他的話跟阮亭勻比起來太沒說服力。
阮亭勻更是懶得理他,直接無視掉,再看眾人,「信則有,不信則無,大家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