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結結實實的三個響頭。剛磕完頭,就只聽咔嚓一聲,絡燻所跪之處竟然迅速下陷,殤流景大驚,一把拉住絡燻。轉念一想,和絡燻對視一眼,順勢鑽進裂開的地道。
電石火光之間,絡燻便已想到,那畫,怕就是要引他磕頭的,雙膝跪地,三個響頭,也只有他這個兒子,才會磕下。若是想不到畫中便是母后關節,或是不尊孝悌之義,怕是永遠也觸動不了這個將人心揣摩透的機關。
既然是王昆設下的讓他鑽的機關,這一入是必要的。何況,怕是這個心思獨到的侍衛早就想到或許有這麼被包圍的一幕,早早為他們想到這麼一招。
地道的機關在他們落下的一瞬迅速關閉,殤流景甚至看到湧現的高手們寒光閃閃的長劍箭一般刺向閉合的機關,“咔嚓”劍斷的聲音很是悅耳。
黑暗中下墜的感覺總讓人有種靈魂隨時會跟不上肉體的恐懼。
殤流景手上稍稍用力,便將絡燻撈在懷裡,順便調整了一下身體。
“嘭!”兩具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
“唔……”絡燻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而殤流景趴在他的身上享受著柔韌的墊子,順便還摸到絡燻的腰間大吃豆腐。
“嗯……起來,你想壓死我啊?”絡燻渾身骨頭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而殤流景這傢伙竟在這種時候毛手毛腳,絡燻只想一掌拍死這只不要臉的臭蟑螂。
“燻,你好香。”殤流景抱著絡燻,嗅著瀰漫的香氣,軟著聲音稱讚。竟有一絲撒嬌的味道。
“摔傻了?明明就是這個地道很香!”絡燻說完便一怔。好奇怪,哪有人會把地道弄得像青樓一樣香氣四溢?
殤流景起身,隨便小心地抱起絡燻,摸索著絡燻的背,用上內力一點一點推拿。
落地的那一瞬,殤流景分明可以讓自己保護絡燻不受傷,甚至,若是不調整自己身體的位置,他會和絡燻一同摔在地上。然而,那一瞬,殤流景猶豫了,忽然很想試一次被保護的感覺。當絡燻柔軟的身軀在身下發出呻吟,而自己只感到彈性很好時,殤流景不由自主地撫摸絡燻的身軀。原來被保護是這樣踏實的感覺。以前,雖然痛感不強烈,受傷時,總會有一種心在空空蕩蕩的空氣裡飄的空虛和無著落。
“噝——”背部針扎般木木的疼痛讓想著王昆意圖的絡燻抽了一口氣。
“嗯……你忍著點,很快就不痛了,不痛了……”殤流景攬著絡燻,輕拍著他的背,貼在絡燻耳邊小聲地喃喃道,宛如哄孩子般。
輕柔地拍著背、在耳邊低喃的場景,感覺異常熟悉動人,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溫柔地親密地抱著他。這是讓人全心依賴相信的姿態,勾起了絡燻記憶深處的柔軟。暖暖的感覺像涓涓細流般在心房流轉,終於滿而自溢,流向身體的各處,溫暖到讓冰冷的眸子有些不適,有些發酸,有些……想流淚……
很想留住這樣的溫馨,但是,絡燻不敢放縱自己沉溺。沉溺在殤流景的懷裡,罪無可恕。
“這裡怎麼會有香氣,王昆想告訴我們什麼?”絡燻有些生硬地推開殤流景,用問題轉移尷尬。
“不知道,我想我們應該先看看這裡的情況,或許會有所發現。”殤流景說著,掏出火摺子。從身上脫下一件衣服,擰緊,並撕下布條將衣服緊緊紮成一條,如木棍一般硬實,再點上火。
火光照亮了周圍,絡燻發現這是一條不算寬敞的地道,粗粗挖就,不像皇家地道密室一般乾淨華麗,甚至,因為這些日子的降雨,滲透到地下的水在地道里積聚了薄薄一層,雖然不深,和泥巴混在一起卻又髒又難以行進。而絡燻的背上,粘了厚厚一層泥。
這樣的地道,居然會香氣四溢,絡燻和殤流景都有些不可置信。然而,王昆現在香氣上做文章的意圖一覽無遺。
沿著地道,有些艱難地走著,火把熄滅,兩人便只能摸索著前行,腳下不時打滑,鞋也因為泥土漸漸變重,越發艱難。
行了一段,絡燻低低簡短地開口:“手給我。”
殤流景猛然呆住,還來不及反應,絡燻後悔似地道:“不要算了。”
“要!”殤流景立即回答,迫不及待地迅速摸索到絡燻的手,將手指嵌入絡燻的手指間,十指相扣。
一路泥濘,因為攜手,雖然艱辛,卻也順利。而在某人心中,這濃濃的黑暗,因為手心裡的溫度,成為一聲懷戀的最美風景。
不知在潮溼的地道里走了多久,香氣似乎一直沒有散去,絡燻發現是身上所沾的泥水中混合了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