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策馬縱橫並行天下,我實現你的願望……”絡燻一邊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一邊開始爬行。站不起來,便用早已血肉模糊的雙手摳住地面的鋒利的茅草或小石子,一步步爬過去。
“皇上,我們回去!”夙湘實在看不下去,狠聲道。
“不——我不回去,求你,讓我找他,他一個人在這裡會寂寞,不要讓我找不到他!”絡燻瘋狂推開夙湘,一下子滾出好遠,不讓夙湘靠近。
“明天,我們明天再來找他,好不好?”夙湘哄小孩一般,慢慢靠近。
“不!不要讓我找不到他,讓我找到他,不然,就殺了我,除非我死,我一定要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絡燻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放在面門,語氣裡盡是決絕。
夙湘驀然止步,那樣堅決深不見底的眼眸讓夙湘不敢輕舉妄動毫不懷疑,如果他強行要帶他回去,瘋狂的絡燻會將那塊大石拍在自己的天靈蓋。
夙湘只能默默跟在絡燻身後,看著他掙扎著蠕動,用沙啞的幾乎發不出聲音的嗓子一遍遍悲哀沉鬱地吟唱著:“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執子之手;與子共著。 執子之手;與子同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子之手;夫復何求 ”
不知過了多久,夙湘能看清絡燻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痕跡,暗色,暗紅,直至看到鮮血的猩紅色,一步步爬行的動作也變了姿勢,手臂一收,一條腿縮起來一蹬,一收一縮地蠕動身子,夙湘卻只能看著這天底下最該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人像只蟲子般在地上垂死掙扎。
在這樣不吃不喝,用拼死的方式找下去,他會死的……可是,現在強行帶他走,他死得更快……
夙湘只覺得自己心揪作一團,沒了夜色的這樣,這個人的慘況比他想象的更為嚴重,衣服早已被泥和血染得看不出原色,磨破的衣裳破破爛爛地隨著動作拖了一路,一張臉更是接近死灰,眼神空洞而佈滿血絲,絲毫沒有生氣,眼角沒有淚水,卻凝著一顆血,一眨不眨地努力在地上蠕動著。
“皇上,屬下給您找點水吧。”看著絡燻乾涸裂開的唇,夙湘輕聲道,陪了他一天,他自己也沒吃沒喝,至少,他弄一點,勸他吃一點也好。
絡燻沒有答話,嘴唇像岸上的魚一般張翕著,緩緩地吐著破碎暗啞的幾乎聽不見的話語:“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夙湘望了望四周,確定自己走開這段時間絡燻不會爬開多遠,便開始去找水和食物。
絡燻的意識早已模糊,眼前只有一片茫茫的蒼草,他只知道,他要尋遍草間,要將他愛的人找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噗噗——”絡燻撥開草間,驚起兩隻正在進餐的蒼鷹,草叢間,一襲撕裂的紅衣裹著一具殘破的模糊的屍體。
流景!!!絡燻認得眼前紅衣的暗紋,這是流景的衣服!
眼前,除了這具裹著紅衣的屍體,什麼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絡燻只是看著,只是看著,有眼淚,卻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流淚,有哀號,卻忘了怎麼發出聲音,連心痛難過的本能也失去,不會呼吸,眼前的景象也只是自動倒映在瞳孔,耳朵聽不到半空中蒼鷹捨不得食物的桀桀怪叫……手腳,卻機械地保持著爬了一夜的動作,靠近被各種動物啃噬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停下,抱在懷中。
是流景啊,妖冶絕色對著他笑得邪肆的流景,說會一直一直喜歡下去的流景,連哄帶騙將定情的桃花塞進他手裡的流景,站在月下一遍一遍說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流景,愛他愛到去死的流景……即便是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還是他的流景。
絡燻捧起屍體的頭,對著空了眼珠只留下血窟窿麵皮無存露出森森牙齒的頭吻下去,貼著似乎是嘴巴的部位。
腥臭灌進鼻子,腥甜的血滲進咽喉。那般絕美的男子,現在變成了一團腥臭的血肉,任憑禿鷹野狼啃噬,以後,會像昨天他翻過的屍體一樣,長滿蛆蟲,身體會化成一灘腥膿噁心的臭汁液……不要,他的流景一定會覺得很髒,他一定不想長滿蛆蟲被蒼鷹啃噬……
夙湘回來的時候,驀然看到一個驚悚的畫面,那個曾經有著清雅風華的絕代男子北冥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覆在一具屍體上用力地啃噬著,早□涸的血跡染得猙獰的面孔此時因為大口咀嚼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