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嘴裡夢囈般唸叨:“燕國未能履行當日諾言,拒絕割地,王猛率兵伐燕,正常的很。你是我的長子,讓你做參軍,正好可以讓我慕容垂一支,一表忠心。”
“我不同意!”慕容令一掀披風站起來大聲吼道。“讓我去打別人可以,可是這回打的是燕國!”
“正因為是燕國,所以才讓你去。”
“我不去!我慕容令是燕國貴族,那邊是我的兄弟姐妹,王猛這樣做,不就是想看我們手足殘殺嗎?我偏不!”慕容令吼的聲嘶力竭,面紅耳赤。成律在一旁拼命給他使眼色,不過顯然慕容令完全沒有看見。
“別忘了你母親是怎麼死的!”慕容垂扣著矮几的邊角,粗暴的打斷兒子的吼聲,身子前傾,胸口劇烈起伏著。“那個燕國,還有誰當你是貴族?還有誰當你是他們的兄弟姐妹!”
慕容令被罵的一僵,看著父親青筋暴起的模樣,眼睛一紅,慢慢跪下去。“可是父親,都說血濃於水,哪有人帶著軍隊往自己家裡打的——”
“血濃於水?誰教你這些文鄒鄒不管用的東西的?那個和你走得近的慕容衝?”慕容垂惡狠狠盯著腳下的兒子,冷笑兩聲,“你母親被人陷害,他都做了些什麼?”
慕容令愣愣看著父親。慕容垂長長出了一口氣,也許太過激動,半天才緩過來。“他什麼都沒有做,你知道麼?沒有求情,沒有救人,甚至沒有告訴那個昏君!是他間接害死你母親的,知道麼!”
慕容令跪在地上癱下去,眼睛紅紅的,白淨的面容露出一種悲愴而又委屈的表情。慕容垂走下座位,站到他面前,用之前那種平靜的語調慢慢說:“從投奔於秦國的那天起,你我就不再是燕國貴族了,和燕國的那些懦夫統統沒有關係了。”院子裡大雪紛飛,成律端給慕容令的茶正慢慢冷掉。“成王敗寇。你不是王,就只能是別人的棋子。要聽別人的話,為別人做事,哪怕你不願意去做。”
慕容垂彎下腰來,揪著慕容令的衣領,盯著他眼睛一字一頓說:“讓你去,你就給我去!”
說完揚長而去。慕容令呆呆跪在地上,剛才父親的話讓他的世界好似崩塌了一般。他不是讀書人,不懂得什麼叫悵然若失什麼叫家仇國恨,也不懂得什麼叫人心險惡什麼叫兩面三刀。
在他眼裡,鳳皇永遠是鳳皇,永遠是那個長相俊美脾氣溫和而且會念書的好孩子。他只知道燕國有他死去的母親,有他還活著的親人。雖然父親痛恨燕國毅然選擇背叛,可是並不意味著他就同樣恨著那個地方。
“郎君?”成律走到他旁邊,拽拽他的袖子想拉他起來。“郎主已經走遠了,郎君趕緊起來吧。”慕容令毫無反應,兀自呆呆的流淚,表情痛苦。“郎主的話是說的重了些,可是憑郎主在燕國的實力,想要推翻燕王完全可以做到。可是郎主還是來了這裡,名目上來說,是叛國,實際上,郎主何嘗不是因為跟你一樣顧念手足之情啊!”
成律聲音顫抖的為慕容垂辯護。他是跟了慕容垂十幾年的老人,幾乎是看著慕容令長大,看著他的飛揚跋扈,看著他的孝順良善。
“走開!”慕容令推開他,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外面走。
轉眼就是新年。秦國漢人多,家家張燈結綵,在外的遊子不顧路途遙遠,總是要回家和親人們吃一頓年夜飯的。帖上字跡雋美的春聯,喝著釀好的屠蘇酒,一家人圍坐在炭火盆邊上,聽老人們講民間傳說,暖身還暖心。
新年還沒過完,街上滿是鞭炮的殘屑,來往的行人還穿著新衣互相恭賀新禧。因為慕容令年後便要隨軍出征,是而徵東將軍的府上,同往日一般安然,絲毫沒有欣喜的氣息,府內計程車兵倒是多了一倍。
鄴城。
清河把慕容衝請到自己宮裡去用晚膳順便賞月。面對姐姐和那些文人墨客一樣的情懷,慕容衝揣著袖子踏進漪瀾殿第一句話就是,還沒到元宵你賞什麼月,女人家就是女人家。清河正在給香爐裡添薰香,纖細素白的手指握著琉璃勺挑了香末往爐子裡倒,頭也沒回接了一句,女人家怎麼了,起碼我這個女人家還不至於通敵叛國,賣友求榮,有什麼不好的。
話一出口兩人都頓住了,清河那用牡丹花染了指甲的手差點沒拿住勺子。
長安。王猛帶兵出征的前一夜。
徵東將軍府熱鬧起來。慕容垂宴請當朝丞相王猛入府一敘。當官的都知道,這是徵東將軍在為自己的兒子謀些方便。慕容令自從年前鬧過彆扭之後,也慢慢想明白了。至少慕容垂看他每日作息,覺得他已經想明白了。這個時候,作為參軍的慕容令正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