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接到了洛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父子倆交換著意見,不多時,皇后進來了。
皇后的眼眶紅紅的,但看得出來這是一位堅強的女子,皇帝一出事,立刻將後宮戒嚴,抓捕兇手、穩定朝野,端的是乾脆利落。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看著心愛的夫君躺在床上,也一如尋常女子那般柔弱可憐,“殷谷主,陛下……到底怎麼樣了?”
殷仲實在不忍心打擊她,但事實又容不得他隱瞞,最後只嘆息一聲,道:“皇后娘娘,有我們父子在,陛下暫時還不會有事。但……人有旦夕禍福,還請催促洛陽王早日歸京吧。”
皇后聰慧,哪裡不懂他的意思。頓時捂住嘴,淚眼滂沱。
八百里加急,家書泣血。
李晏緊攥著書信,快馬加鞭,終於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至長安。
猩紅的披風一如紅雲,宮門口的戍衛兵遠遠的看到洛陽王的身影,就不由大喜出聲,“洛陽王殿下回宮——開門!”
噠噠的馬蹄沒有片刻停歇,直入後宮。李晏下馬,披風包裹著燕三白抱在懷裡,大步流星的走進殿內。
殷停先一步收到了訊息,早早的便候在外面,迎上去掀開那披風看見燕三白的臉,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川字,“快抱他進來。”
不一會兒殷仲也來了,太醫院的一眾元老也都從皇帝那邊過來,但一看到燕三白這情形,也都直搖頭。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晏的臉色,噤若寒蟬。
此間唯一最有希望的殷仲,檢查了許久,道:“此毒,難解。他的身體我知道,此前便有歲月花之毒潛伏體內,這種毒蠻橫霸道,所以造成了百毒不侵的假象。但藏於他牙齒中的也是一種劇毒,兩相沖突之下,歲月花的毒素被完全激發,原本他必死無疑,但這兩種毒素恰好形成了以毒攻毒的局面,是以陰錯陽差之下,吊住了他最後一口氣。”
“那現在該怎麼辦?”李晏急切的問。
殷仲撫了撫鬍鬚,“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想要救他,只有把兩種毒都徹底解了。”
說著,他又問:“國師大人可在回來的路上了?”
“大約還有一日的路程。”
“那便好,現在兩種毒勢均力敵,恰好維持安定。除非有一定的把握,最好誰都不要再動他,待國師回來商量之後,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殷仲這麼說,那便是當下唯一的辦法了。李晏只得沉默著接受了這個結果,叫零丁和楠竹他們好生在旁邊照看著,轉身去見皇帝。
那背影決絕,孤挺如青松,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倒下,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告訴他——現在,整個大周,都在他的肩頭了。
皇帝難得的醒著,他看到自己的侄兒進來,看到他冷肅的臉色,忽然間,就像看見了自己的大哥。他微微愣神,隨即想起剛剛皇后跟他說的話——燕三白出事了。
這絕不是一個好事情。
待與李晏說完話,交代完事情,皇帝拍拍李晏的肩,讓他先出去休息。等李晏走了,他轉而又把殷仲和皇后都叫到了病榻前。
“一定要盡全力救治燕三白,必要的話,朕的病可以放一放。”
“陛下!”皇后睜大著眼睛,裡面滿是震驚和不安。
皇帝擺擺手,疲累的躺著,“朕終將逝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已無多大差別。但是李晏不同,若朕死了,朝野上下便無人能再牽制於他,他會把大周帶向哪裡,還是個未知數。朕知道他對皇位沒有想法,但治國之道,艱難晦澀,有制衡,方能太平。所以燕三白,一定不能死,不然晏兒那孩子,該如何是好……”
殷仲默然,皇后暗自垂淚,過了一會兒,才終於閉上眼,道:“臣妾知道了。”
皇帝聽著心疼,艱難的握住了髮妻的手,“不要傷心,朕的侄兒是個好孩子,他會替我好好照顧你們的。告訴小粽子,日後一定要孝順。”
皇后回握住他,溫柔的拍著他的手背,“是,你放心,小粽子最喜歡他晏哥哥了。”
殷仲看得心傷,坐不住,便起身告辭,讓他們兩個人再多待一會兒。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但許是李家出自民間的緣故,家中男丁也只得寥寥數人,其中牽掛羈絆,比之尋常人家更深得多。
走著走著,半路遇到小太子。
小太子依舊粉嘟嘟白嫩嫩的像只剝了殼的小粽子,走起路來像個小大人,嚴肅得可愛,看見殷仲,還主動停下來,“殷伯伯好。”
“太子殿下去看燕小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