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綴錦樓出來,兩人雖然表面上仍是一派悠閒,但心情卻異常沉重。因為事情重大,時間又緊迫,根本容不得細細謀劃,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作一個不速之客,直接闖到馬場中去。
不過也許是運氣太好,才剛走到街口,迎面竟遇上胖胖的安王世子安慶。
“好久都沒看見你們了,我去貴府上拜訪過好幾次,都說是在外面逍遙著還沒回呢,是不是在路上碰到什麼新鮮的相好,熱和的不想回來了?”安慶大聲笑著,將蘇煌的胳膊捉定,“剛好,我們約著要去打馬球,人是多多益善,快跟我走。”
蘇煌掙動了幾下,假意推脫道:“家父這幾日實在管得緊,再說沒帶球杆也沒換衣裳,何必去掃你們的興?”
“你不去才掃我們的興呢。”安慶自顧自地仰著胖胖的臉兒,回頭吩咐下人,“去蘇將軍府把五少爺和穆公子的的球衣球杆取來,動作快點。”
一個小廝飛快地應了,一溜煙跑個沒影兒。
蘇煌與穆峭笛對視一眼,心頭都是暗喜,但面上分毫不露,做出半推半就的樣子被安慶硬拉著上了馬,一路不緊不慢地到了京城貴公子們最愛去的牮涪馬場。
現場已有十來個人穿著束袖的箭衣走來走去,蘇煌粗粗地一瞥,自然大半都是相熟的人,忙舉起手一一招呼。
“周大人啊,你們這一隊個個都穿得這樣威武,分明是在先聲奪人,等會兒開了場,可要手下留情才是。”站在身旁的安慶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大聲說道。
蘇煌回頭一看,從馬場另一方徐徐走過來七八個人,全都身著修身束腰的紫衣,為首的一個正是紫衣騎的副統領周峰,想起死難在伏牛山的同伴,胸中不禁一陣氣血翻湧,忙生生忍了下去。
“怎麼……要跟紫衣騎的人賽球嗎?”穆峭笛故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怕什麼?”安慶把手放在圓滾滾的肚皮上,“打馬球又不是比武,他們功夫雖好,怎比得我們玩得精熟?”
說話間周峰已走上前來,淡淡笑著道:“世子準備親自坐鎮指揮麼?其實各位貴公子們都是玩馬球的行家,我們不過是來湊湊興,到時要手下留情的恐怕是你們啊。”
“哈哈,”安慶揚聲笑著,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時間還早,周大人要不要帶弟兄們先熱熱身啊?”
周峰微微躬身行了個禮,退後一步,朝馬場大門方向望了一眼,唇角向上微揚。
蘇煌回頭一看,心中登時一凜。
一個身著繡花藍色長袍,面色略黑,身材高大的人剛剛翻身下馬,將手裡的馬鞭朝侍者手中一扔,大步走了過來。
“魏公子,你今兒怎麼來得這麼遲?”安慶高興地迎上前去,“你可是我們的好手,要說我們還有取勝的希望,那可就全靠你了。”
魏英傑謙虛地笑了笑,跟周圍的人一一見禮。大概因為人太多的緣故,他和周峰之間只淡淡點了個頭,一句交談也沒有。
在各懷心思的一堆人當中,安慶顯得最是一團歡喜,笑眯眯地拉著魏英傑寬大的袖子道:“你穿著這個怎麼打球,還不快去換了箭衣。”
魏英傑拱拱手,歉然道:“臨時有事耽擱了,不僅來得遲,連衣裳也沒換,各位見諒,在下先告退一會兒。”
安慶擺擺胖乎乎的手,“去吧去吧,離開始還有一陣子呢。”
魏英傑躬身後退,眼角朝周峰掃了掃,轉身離去。
“世子先歇歇,我有幾個弟兄不常打馬球,還要叮囑叮囑,也告退一會兒。”周峰稍稍等了片刻,也向安慶笑著道別。
穆蘇二人知道他是想去跟魏英傑單獨會面,正要上前想法子攔阻,安慶已經伸手拉住了周峰的右手,得意洋洋地道:“誰不知道你們紫衣騎裡都是好手,還叮囑什麼?我近日得了一匹舉世難覓的好馬,一直急著要找你這個京城第一鑑馬好手炫耀炫耀,偏生你剿滅南極星匪徒立了大功,忙得捉不住人影兒,今天好容易有這個機會,才不會放過呢,快跟我看看去!”
周峰面上微微呈現為難之色,欲待強行推辭,又礙著安慶畢竟是皇室宗親的身份,周圍還有那麼多宦貴子弟走來走去,怕人起疑,只好先跟他去,準備尋隙儘早脫身。
一見到這個難得的好機會,蘇煌與穆峭笛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即向馬場用於更衣休息之用的飄葉軒走去。
由於現在是比賽的準備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馬場上溜馬熱身,飄葉軒周圍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這也正是魏英傑與周峰選擇在此處會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