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少年的頭。“依眼下行程來看,明日中午就能到達岳陽了……屆時若令姐情況許可,咱們便上岸逛逛吧――岳陽雙‘最’,可是一個也不能漏掉的。”
“雙最?”
凌冱羽對他的廣博見聞自來十分佩服,立時便給轉移了注意:“是什麼?”
“醉仙樓的酒、醉芳樓的姑娘。”
“姑娘……?難、難道……”
突然入耳的人名讓少年先是一愣,而在明白過來的同時脹紅了臉。
瞧他反應稚嫩若此,東方煜先是一陣莞爾,卻又在憶起什麼時,心緒一亂。
先前短暫的喜悅漸淡,本已沉寂了的煩躁與窒悶再次升起……他二度凝向那緊閉著的艙門,不覺間,眸光已然微微轉沉――
***
煎藥的爐火雖早已熄滅,可濃濃藥味,卻依舊瀰漫於狹小艙房之中。
按下了因而於心底浮現的記憶,給房內小窗留了些空隙好透透氣後,白冽予坐回床前,一個抬掌輕覆上少女前額。屬於人體的溫暖隨之透入掌心。
好半晌後,確認了少女已然退燒的青年收回了掌。
“燒已經退了。先好好歇著,晚些再上甲板透透氣吧。”
語調仍是如舊的冷漠,可那話中的叮囑,卻讓人在冷漠之外感到了一絲關切……與溫柔。
感覺著額際殘留的一絲寒涼,桑淨柔順地點頭應過,一雙水靈眸子卻只直直瞅著床畔端坐著的青年。
那張頂多比“平凡”好上丁點兒的面孔依然見不著分毫表情,周身也仍舊透著那種冷漠難親的氣息……可總是過於沉靜的雙眸深處,卻又藏了些……迥異於外現冷漠的物事。
這是這十多天裡,半昏半醒間,少女在青年身上察覺到的。
這十多天來,她總是這樣望著他……望著那張平凡的臉孔、那似淺實深的眸子,以及那隱透著迷人氣息的、修長而完美的身軀。
若在平時,她一個姑娘家,絕不可能時時刻刻望著李列。但在這纏綿病榻半個月裡,這病人的身分自然讓她少了顧忌……每個清醒的時分,她總在病榻上儘可能地看著對方,直到將他的一切深印到腦海中、再也無法抹去為止。
而在每一次的凝望著,深切體會到了他的不凡。
她曾將他當成平凡得不值一顧的尋常好手。可現在的她,單隻一瞥便能在人群中輕易尋得他的身影。
尋得……那深深盤踞了心頭的、修長而優美的身影。
過於平凡的容貌就好似一層偽裝,巧妙地掩蓋了青年本身的光華……整個江湖上,或許便只有柳方宇,是一眼便瞧出了李列潛質的人吧。
每每思及至此,桑淨便不禁為自己曾有的膚淺感到汗顏。
卻又,慶幸。
幸好她……終究還是察覺了。
察覺了李列的溫柔、李列的不凡……以及那種種令人心動的一切。
這樣的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喜歡”吧?
她“喜歡”李列。
以一個女子的身份……打從心底深深喜歡著這個看似冷漠,其實相當溫柔的青年。
也正因為如此,這半個多月來,她儘管身子難受,心底卻是十分幸福的。
――能像這樣單獨相處,並且深深凝視著對方的,或許也只有現在了……
瞧著青年已欲起身離去,桑淨心下雖萬分盼著他的陪伴,卻終只是帶著歉意的一句脫口。
“對不起,李大哥……這些日子來,讓你這樣不眠不休地看顧著。”
“你是病人,無須在意這些。”
白冽予本欲邁出的一步因而稍止。一個回首淡淡答了過,神色卻已緩和了些許……“早點歇息吧。我走了。”
“嗯。”
渴望他留下的話語終究還是沒能道出……輕輕一應過,目送著青年的身影消失於門後,少女唇間已是一聲無奈的輕嘆流洩。
***
方出房門,便見得東方煜守在艙道一側的身影。俊朗面容之上神色微凝,而在瞧著他出房時立即迎上了前。
“列。”
十分簡短的一喚,卻藏著深深的關心與憂切:“還好嗎?”
“桑姑娘的情況已經穩定。待體力稍微恢復後便能出外……”
“我不時問她,是問你。”
將他的話語理所當然地當成了對桑淨病況的詢問,白冽予略一頷首後依著先前的觀察作了回答――可話未完,便給東方煜稍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