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下沈的身體彷彿被人硬生生按在了水中,無論怎麼使力都徒勞無用。
“不行!”
施文然斷然喝止,“我怎麼可能放手?!”
對施文然而言,保護樓挽風不僅因為自己是樓家的保鏢,也是樓爺爺臨死前交給他的任務。何況他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那感情簡直比親兄弟還親,多少次難關多少次危險都一起走了過來,他是說什麼都不會放開樓挽風的。可是此刻他雙腳受縛,一手拖著樓挽風也只是勉強支撐,饒是他功夫再好身手再伶俐也分身乏術。
就在另一名黑衣人持刀揮下之際,無計可施的他硬是跪在地上轉身用背護住了樓挽風,於是下一刻,刀身直接透背刺穿了鎖骨。 施文然疼的咬牙,卻拼著一股狠勁楞是轉過身,將那刀卡在鎖骨處,甩起手上的刀趁其得手收心之時朝他咽喉處狠狠一劃,於是立刻被鮮血濺了滿目。
他喘著氣,撐著那股子狠勁還未退去,大喝一聲後用力想將樓挽風拉起,卻突然被一陣強力的引力連帶著他牢牢吸去。
結果就彷彿一座被積木蓋起的高樓,因施文然的用力一抽,整棟虛擬的樓層就如被抽去其中一小塊積木般,轟然而塌。
施文然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震的連喊的力氣都沒有,只記得用身體護住身下的樓挽風,右手緊緊扣著他的右手。
在最後一刻,他閉上了眼睛,等待樓房倒塌後的落石。
然而不可想象的事總是一發再發,就在施文然因疼痛而漸漸昏迷時,還活著的那名黑衣人卻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兩具年少的身軀,緩緩在他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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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咳咳、大然,快醒醒啊!”樓挽風緊緊抱著施文然昏迷的身體,拼命想要喚醒他。剛才那可怕的記憶仍為消散,他一醒來就發現兩人躺在了江邊,似乎是被江水衝到了岸上。
然而還未等他細想這莫名其妙的一切時,便被施文然全身的血溼嚇的面無人色。
那紅豔到了極致的鮮血就這麼蜿蜒順著沙石流淌進了江裡,黃色的江水混著那源源不斷從人體流出的液體,泛出一種奇異的顏色。
那顏色讓樓挽風直接想到了死亡。
醒醒啊大然,求求你醒過來……施文然……他覺得自己朋友的身體正在逐漸冰冷,渾身溼透的不是隻有水,還有血……眼眶有種溫潤的液體似乎就要奪眶而出,為了拼命保護自己的朋友,為了拼命拯救自己的朋友。
“放開他!”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一聲低斥震得樓挽風耳膜一疼,那聲音似乎是從很遠地方傳來,卻又清晰的彷彿說話的人就在耳邊。樓挽風抬頭看著明明是空曠的四周,卻忽然間站了一抹修長的人影。
誰?他是誰?怎麼是長髮,為什麼衣服這麼奇怪?一瞬間無數問題向樓挽風襲來,他下意識的去握施文然左手的短刀,忽地樓挽風手腕上就一麻,短刀應聲而落。
怔然間,那人竟已飄然遠至,從他手中接去了施文然。
“混蛋!你是誰,把文然還、咳咳,還給我!”樓挽風大怒,掙扎著要起身,只可惜渾身被水浸得身體沈重無力,連站都站不穩。
還要開口再說,卻見那人已經慢慢轉過了身。
如一個太慢太慢的鏡頭被強自分割後的輕然回眸,那容貌生得好如一副潑墨的畫卷,一絲一絲都畫到了人心裡,用色既清,著力卻濃,絕致的五官如夢又如幻景,只可惜一分笑容都無,輕抿著的嘴角就似畫卷被一厘一厘小心地捲起,悵然了人滿心希冀。
恍惚間,他聽見那人用極淡卻恨至深處的口氣,只朝他說了一句:
“若不是他傷到這個地步,我沒有時間再和你們浪費,他身上這些傷,我定叫你們千百倍地償還!”
說完,他輕輕一振白衣長袖,如展翅的飛鷹,絕塵而去。潮溼的江沙上,竟不留下一記足印,彷彿來去間都如乘了風般,瀟灑肆意。
樓挽風呆呆的看著他就這樣帶走了施文然,那離去白影忽然就讓他心口處疼的慌,一失力跪倒在了沙石上。
他喘著氣強行命令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他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帶走大然,為什麼衣著打扮說話口氣都那麼格格不入……所有的疑惑都要等待自己去解開,樓挽風,你不要亂,你不能亂,冷靜,冷靜啊!
待好容易緩過了那奇怪的疼痛,再抬起頭卻看見一隊兵馬朝自己洶湧而來,只消一個剎那,二十幾把長劍就架在了他的頸項。
數十匹馬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