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準備離開。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公爵大喊起來:“不,埃爾弗你別走,再多陪我一陣,我捨不得死,更不捨得離開你。求你了,不要拋棄我。我是愛著你的,這個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你,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離開我。”
埃爾弗沒有回頭,腳下不停地走了出去,門在他的背後砰地一聲關上,隔開了這個讓他一直痛苦並將永遠痛苦的人。
一干叛國罪人的死刑定在米迦勒節前夕,也算是對在聖戰中犧牲的英靈的告慰。那一天,埃爾弗哪裡都沒有去,坐在書房裡面,卻什麼都看不下去。全城大大小小的教堂都敲響了鐘聲,此起彼伏几乎持續了一整天。所有罪犯都得到了妥善的安葬,只有公爵,在斬刑之後,屍體被切碎,散落不知所蹤。
次日就是米迦勒節,全城歡慶,埃爾弗去了許久不去的墓園。墓園裡的柏樹還是那麼青翠,墓碑也都整潔如昔,埃爾弗卻比以往更加迷惘。
原來之前對公爵的仇恨一直在支撐著他,他一直在等待著,要等到仇人死去的那一天。可是現在仇人也已經死了,身邊完全空空蕩蕩,只能聽到山間的風不斷地刮過耳邊,自己竟然還這麼年輕,才十八歲,身體還非常健康,離上天堂的日子還很遙遠。這漫長的一生,究竟要如何度過?只要一想,心就憋悶得難以忍受。王國裡當然還有很多事務要他來處理,這是他的職責。在外面,在新大陸上,有無數的勢力在彼此爭奪、搶佔領地,他免不了要花無數的精力為了能在其中分一杯羹,但說到底,這些究竟又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他該再找個情人,刺激一下自己這顆行將枯死的心。他想起從利默裡帶回來的德拉蒙德,覺得自己並不太喜歡那個人。德拉蒙德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奉承著他,時常讓他也無可奈何地疲憊起來,那種膚淺的浮面的關係並不是他想要的。他又想起了菲斯萊特,那是一個多麼靈動多麼鮮活的人,自己大概真的有些愛那個人,可是那個人的滿腹心計已經讓他倒足了胃口,也讓他對所有同型別的人全都倒了胃口,就好像跟一條劇毒的蛇睡在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咬一口。
菲斯萊特一直被關在城堡的閣樓裡,他不想放了他,更不想去見他,真不知道會如何收場。哪知道尚未到北海封凍的季節,一向毫無動靜的安恕方面派來了使臣。
令埃爾弗極端意外的是,談判簡直不成其為談判,因為對方開出的條件太過優厚。安恕人並不打算完全退出奧克尼群島,卻確認了群島屬於王國所有,承諾島上所有的安恕人都完全服從王國官員的管轄並會定期繳納一定的稅款,而且提出要與王國結成盟友一起進佔新大陸。埃爾弗沒有任何異議,全盤接受了對方提出的條件。在談判結束之後,埃爾弗命令釋放了菲斯萊特,或者不如說硬生生地趕走了菲斯萊特。菲斯萊特在離開伊蘇呂堡之前數次到城堡裡來鬧事,但埃爾弗堅決不肯再見他。冬季逼近,菲斯萊特只能跟著使臣一同回了安恕。
那個冬天,整個城堡裡一片沉沉死寂,完完全全只剩下了埃爾弗孤零零一個人。長長的迴廊裡,陰暗的樓梯上,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時而轉眼看看窗外,除了灰沉沉的天空,一無所有。
天氣漸漸轉冷,冷到要把人凍僵,之後也並沒有什麼大礙,很快竟然又轉暖了。在這個僵硬的季節過後,埃爾弗漸漸有了確信,這種生活自己是可以按部就班地過下去的,而且,這種生活對於自己的性格來說,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二月的最後一天,又是生日,埃爾弗滿了十九歲,在心裡自嘲著,從此永遠告別了比哥哥小的年紀。春天的氣息再度浸染了原野,他終於可以欣賞一下湛藍的美麗天空了。一個下午,他在窗前默坐看書,突然聽到庭院裡有奇怪的聲響,向外看去,竟然有一個人在庭院裡肆無忌憚地大叫。遠遠地他也看得非常清楚,那個人竟然是菲斯萊特,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
埃爾弗只覺得腦子裡轟地燒了起來,狂怒地拉了鈴,對著應聲而來的管家茄羅德說:“外面是怎麼回事?城堡裡的衛兵全部都是死人嗎?”
茄羅德非常尷尬,低著頭說:“我們勸過侯爵閣下,但他根本不理我們,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次安恕派來的使臣就是侯爵閣下,我們不能做出無禮的事。”
埃爾弗說:“那我問你,你們怎麼會擅自放他進來?這是你們第幾次讓這種事發生了?這裡不是外面可以人來人往的地方,這裡是我的家,是我的地方,不是可以任你們擺佈的。”
茄羅德無話可說,情人之間的紛爭,本來就很難講清楚,誰又敢在這兩個人之間胡亂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