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
陸景彥今天出去只探了探路,還真沒有了解一下齊梁城是否會不允許自由進出。
“是的,如今東介那邊亂得很,盜寇橫行,城內守得比往日更嚴了一些,也是為了城中百姓考慮。”文睿如是說道。
“既然這樣……可是,終究還是太過麻煩二位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救了我一回,我也理當還你這個人情!”文姑娘頗為豪爽,一口應承下來“明日我和大哥帶你們進城,保管沒人攔阻。”
陸景彥考慮著是否就這樣把事情這樣定下,又不敢擅自做主,回頭去看洛重熙,卻見他已經睏倦了一般,半靠在花窗邊上,安靜的閉著眼睛,彷彿睡了一般。
想來也是,他來時一路顛簸就病了,正身體虛弱,自然容易睏倦疲憊。
“夜深了,就不打擾了。早些休息,明日也好早些趕路。”文睿見洛重熙困了,也不好再留下說話,便壓低聲音同陸景彥辭別,出了房間,催促小妹“殊兒,你受了傷,也趕快去睡吧。”
“這點小傷,已經上藥包紮過了,能有什麼大礙……”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遠。
陸景彥則繞過簡單的青竹屏風,把床鋪整理好了,才走到洛重熙跟前。
“去床上睡吧。”
“……嗯。”
洛重熙應了一聲,卻仍舊一動不動,只把一隻胳膊搭在陸景彥結實的肩膀上。
陸景彥便自然的一手拖著他腋下,一手伸到他腿彎出,順勢將他抱起來,繞過竹屏風,輕輕放回床鋪上。
洛重熙也不張眼,懶懶的就只等著陸景彥伺候。
陸景彥於是先幫他寬衣,再為他散開長髮,接著又去端了一盆熱水來,擰了巾帕,仔細的擦拭。
這情形,又讓人不自禁的想起雪上的日子。
陸景彥握住洛重熙的手腕,柔軟溫熱的巾帕,暖烘烘的拂過面板,臉頰、脖子……
洛重熙舒服的半張開眼睛,抬起手另外一隻手,手背貼著陸景彥的臉頰摩挲遊走。
陸景彥抬眼,看他,溫柔笑了一笑,特別儒雅俊朗,他將洛重熙那隻不規矩的手抓住了,用溼熱的布巾矇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仔細擦拭。到手心、手背、再到上臂、肩膀。
於是洛重熙玩上了癮,就開始不停的給他搗亂,再被他溫柔的動作一一化解。
等到全身都擦拭完畢,那一盆滾熱的水都已經涼了下來。
陸景彥拉過被子,將洛重熙蓋進去,忽然低頭俯身,將自己脖子上的金鎖片解下來。
“主人身上沒有帶著什麼景國貴族的飾物,所以,還是把這個帶在身上吧。”
洛重熙伸手接過,只見一根紅絲線上,系著一塊精緻的鎖牌。
兩寸大小的長方形,金鑲墨玉,顏色好看,樣子也別緻。上面刻著幾句吉言,只是有一些特殊的符文,洛重熙卻不認識。
陸景彥從他手中又將金鎖拿過來,解開絲線,替他系在脖子上。
一邊系一邊說道:“此物是我母親未出閣前,一次捐錢修建道觀的時候,道長贈送的護身金符,展家在成郡一直都是旺族,這上面的符文,就是一半嵌著族徽,一半是先祖祭祀用的吉祥符咒。這樣佩在身上,才像是景國的舊貴族。先前在雪山上那會兒,為了支付藥費診金,不得已把它給了蘇元。以為拿不回來了。不成想我大哥把這個又找了回來。”
陸景彥說著,已經把絲線繫緊。小巧的方形墜子掛在洛重熙心口處。
他的面板很白,配上墨玉色,說不出的好看。
“聽母親說那道觀是很靈的,所以她相信佩戴這個,可以得神明庇佑,逢凶化吉。我從小就帶著它。”
其實,景國的裝飾只是其次。他最最希望的,是洛重熙平安。
希望他永遠都有神明庇佑,遇難成祥。
他看著洛重熙只用手指撥弄著那個鎖牌,卻不肯說話,便又猶豫:
“主人,您……不會嫌棄他是景國的東西吧?”
洛重熙今晚似乎心情不錯,他抬眼,撐起上身,靠近陸景彥。
對他說:“橫豎是出門在外,不如,換個稱呼來叫。”
陸景彥一怔“換什麼?”
“嗯……比如……”洛重熙眯起眼睛,笑得很是妖孽“叫聲熙熙來聽。”
他是不相信什麼神明庇佑。
但是他覺得,他開始有些願意相信,“陸景彥”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