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起明雖然差著年歲了,但卻是忘年交,朝堂上哼哈一氣,朝堂下也是無話不談。
今天陳起明沒去當值,而是在家哄著小孫子讀書習字。看著匆匆而至的高豐年面色很差的樣子,知其心情不佳,便叫僕人把小孫子帶出去玩兒,自己給高豐年沏了杯茶,“怎麼,莫不是江南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江南那邊倒是沒出什麼事,可是豐瑜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大大不妥,叫人擔心吶。”陳起明喝了口茶,頹然嘆息道。
“怎麼?”
“豐瑜這一年多來一直是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麼精神來,我只當他是重傷之後,又失了部分記憶,心情不佳所致,可沒想到的是近來因那麒麟船的事一折騰,精神倒是好了,可卻越發懶散了,這兩日竟說暑熱不適,每日裡草草下了早朝,連奏摺都不批。”高豐年越說越是憂慮,“當初那麼勤勉的人,現在怎麼就變得這樣了,而且他讓欽天監擬的那個摺子,雖然可暫時緩解糧食和庫銀的壓力,但細細想來也多有不妥,我勸了他兩次,他也不聽,哎,再看看他近來提拔起來的人,都是不務實幹,只會阿諛奉承之輩,長此以往,這可要如何呀?”
陳起明聞言,搖頭道:“他自傲自大,剛愎自用已非一日,當年整頓吏治,懲處貪官,平定北疆,威加海內,固然是英雄了得,但十五年過去了,這些曾經輝煌的過去,卻成就了他今日的自大張狂不可一世,這一年多來我幾次上摺子提醒於他,結果你也看到了,我這個丞相的職權已經基本被他以各種藉口消減的差不多了,可以想見,在我之後將來天語再無丞相一職,哎,我現今還厚著臉皮賴在這裡不走,不是貪戀這個官位和虛名,只是不放心他呀。” 他任丞相一職算到如今已經三十一載,跟整個天語建國的時間一樣長,一輩子輔佐雷家父子倆,對雷豐瑜這個皇帝與其說是盡人臣的責任,不如說是像扶持自家子侄一般的心思。雖然雷豐瑜翅膀硬了,自己的話也未必肯聽了,但依然是放心不下的守在這裡。
“若當年那人還在就好了,定然能鎮得住他。”高豐年看著陳起明,面現悲慼的道,“現在想想,那時我們都錯了,但悔之晚矣呀。” 那人當年的死,雖是病發而亡,但說到底也算是自己等人逼死的,而他死時的慘狀至今回想起來心裡仍覺得難受,但在當時因憤怒衝昏頭腦的自己等人卻完全沒意識到,他曾為天語為雷豐瑜做過多少,直到他死後,才想起整整平靜了八年的北部邊陲和陷入內戰混亂,再難對天語的東南沿海一帶構成威脅的倭國,處處都透出他努力過的身影,但是一切都已無可挽回。
陳起明帶著幾分神秘的道:“也許老天眷顧,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高豐年一愣,“丞相是何意?”
“那麒麟船主人的做事手段,你就沒嗅到點兒什麼味道?”陳起明道。
看高豐年瞪眼,陳起明繼續循循善誘道:“想想吧,當年誰的商船在海上橫著走,誰那麼瞭解我國沿海,瞭解魯寧水師的習慣。”
高豐年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手上的茶盞也噹啷啷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當時他死了,我們都在場親眼看見的,不可能是他。”
“就算不是他也與他脫不了干係,我有種感覺,那人不會罷手的,而且我也相信那人絕對能有跟雷豐瑜一決高下的本事。”
高豐年想了想道:“丞相的意思是要利用他激起豐瑜的鬥志。”
“不只是鬥志,你那個寶貝弟弟,是該讓他吃些苦頭了。呵呵。”陳起明捻著鬍子稍,興味盎然的笑了起來。
高豐年看著滿臉皺紋都笑開了花的陳起明,心裡暗想,跟雷豐瑜那隻小狐狸比起來,陳起明才更像是一隻得了道的老狐狸。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再加上一個可能是從陰曹地府還了魂的鬼怪,看來真是要熱鬧了。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原文是大雷虐小龍,這文改完了就是小龍和大雷對著折騰,周圍還一群看熱鬧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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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雷豐瑜近來是焦頭爛額,莫名其妙的欽天監擬的那個紅鸞星動的摺子,在民間竟是被好事的謠傳為什麼星現異象,昭示大災將至末日臨頭,而雷豐瑜帶動下的收糧囤糧以備荒年一事,更是被當成這些無稽之談的鐵般證據,於是乎舉國上下從江南直到塞北都颳起了一股搶購風,先是搶米搶糧,接著是禽蛋肉類,後來大豆、菜蔬,乃至食鹽、白糖,有什麼搶什麼,往往一天中價格數變,翻著跟頭的往上漲。
就在這陣天降奇禍的時候,偏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