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要不要再擂一下鼓?”張臂護著的兩位隨侍低聲請示,對眼下一直旁觀的他們謹慎著,眼前盡是熙攘的人頭,依照這般喧譁,稍有差池,正如三少所言,聲譽轉眼就能盡毀了。
“京兆府衙的鼓是那麼好擂的麼。”低聲告誡的言家耀輝輕輕搖搖頭,事端做得過了就是詭道,最易招來鞭撻忌諱,況他也清楚,今天升堂方是藉機做了斷的好時機,若是延宕過了這一夜,是非非就難說了,只是細思量了一番,今日不比尋常,雖有大不甘,也只得放棄。
毫無仰仗,所能做的也只是順時順勢罷了。
心念所想,當即轉身準備離去,赫然見得身後蜂擁著滿是烏壓壓的人頭,言家耀輝心下一緊,怎麼會聚得這麼多了?眼看著四周瞧過來的眼色中少有常見的戲謔,深深沉沉的,看得人發���
擠出了人群下了高階,抬眼看,除了遠遠近近往這張望著零星的路人之外,若許的經緯道上冷清得空蕩。心下當下覺得不妙,一陣擂鼓震響驚得言家耀輝心頭一緊,回身看去,身後竄出好些個搶著才放下的鼓槌敲擊起京兆府的大鼓,淒厲含冤聲聲不絕。
當真有冤屈的伸冤來了。
“回了吧。我就不去鋪面了,你們拎著書薄去鋪面勘驗吧。”當即轉身了的言家耀輝囑咐著隨侍,“那些損傷了的物件務必都搬運往衙門去,以便作為日後升堂審案的物證。”
隨身的兩人對了個眼色,去了一個辦事,留下一個緊隨著,午間在風華樓凜凜的殺氣絕無虛假,眼下越來越是不利索,多份謹慎沒錯。
懊悔是不能了,就事論事,靜觀其變吧。囑咐完了,免得再牽扯出別的事端,言家耀輝直接回了所居住的院落。
大掌櫃所安排的城西弄堂內的居所很清靜,小居內的雜役都是大掌櫃挑選來的都是從老家帶來的簽下長期契約的長工,眼看著東家三外孫成了官家老爺的身份,本來就被叮嚀著仔細的他們現下也就都更上心起來。
一場雨後,天高氣爽了,落下的雨水也漸漸蒸乾了,在內院中的花圃臺上擺著個水盆子濯洗髮絲,一旁服侍的小夥計拿著瓢子舀著桶木中兌上熱水的井水慢慢往下淋。
辦好所吩咐的事情,趕著回來的侍從一腳踏進院子,眼瞅得一瓢一瓢的水用來濯發,當即轉開了腦袋,從北地來的他們也大致上習慣了日日洗濯的“奢侈”,可眼見足夠塞北小城一大家子好些日子的這些濯發的水嘩嘩得流,依舊覺得不忍心。
“回來了。”接過巾帕,攏試著溼濡的髮絲,言家耀輝問道:“大掌櫃那邊沒什麼事情吧?”
“大掌櫃正忙著應酬好些特地過來探視的同行掌櫃,一會兒脫不了身。”聽了問,當即細稟了西街鋪子裡的事情。現在滿西城都是冷清清,只有錦繡齋門口人脈湧動,絡繹不絕聚集來的好些同行在鋪面外圍了裡外三層,好些還遮遮掩掩攜帶了些禮盒,被包圍在中央的大掌櫃正在千般推搪中,忙得連身子都轉不過來,他還是撐起胳膊肘才擠了過去傳了話的。
探視?是來湊熱鬧的吧,不過也至於帶上了禮吧?看來情況沒有預先想的那麼糟糕,撇開眼前的不如意,睏倦升上心頭,想小憩會兒的言家耀輝著人合了內院的門戶,雜役們也都去各忙各的了吧。
又要休息啊?兩隨侍一起望望早過了午時的天,眼下這事兒攪和得他倆都憂心忡忡了,三少居然還能寬著心思午休?親家三少還不是普通的有福分。
看應聲後還是靠著廊簷下候著的兩位,心中默記下了好處,籠著溼濡的髮絲,言家耀輝去了內室,敞開的窗欞內都放下了籩花竹簾兒,一陣陣微風拂過,籩花竹簾兒輕輕晃動了一下,風動的臆想惹得滿心爽淨……
撩起放下遮擋蚊蟲的素淨白紗帳,盯著帳內,睏倦了的言家耀輝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一聲倒吸,讓守在窗欞外的兩位盡忠守職的侍衛立即察覺出不妥,當即翻窗衝了過來,齊齊盯著三少床榻上,攏在紗帳中睡得正酣的不是那個給三少招惹來無盡是非的蕭泓麼!他怎麼在這?
看著佔據著自己床榻睡得正酣的蕭泓,睏倦盡掃,言家耀輝輕按眉角,若自己是個女子,閨房被佔,尚且能羞惱,可眼下怎麼說?尷尬?還是不恥?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退後一步的言耀輝示意竄進來的侍衛去叫醒他。
“醒醒!”得了三少的意思,兩人一起上前推了一把不知是裝睡還是當真睡著的這位,要不是這位身份不尋常,他們倆真想暗出一刀下去,直接把這禍端給私下了結了。
聽了喚,蕭泓迷糊得抬眼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