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趕著他上朝前送達的。遞上的訴狀只要受理,就得審,到時候,他總不能派衙役往京郊大營去提審質詢蕭泓吧。趁著這個時機,丟擲來集思廣益,免得他自個兒擔當。
排後的眾位才俊聽得耳朵發癢,再瞅身邊還在昂首挺胸的蕭泓,嗯,被那樣的人家千方百計拖後腿,蕭世兄還能有前程嗎?
言家小六這個死小孩!早已見識過言氏無所不用其極的鬧騰的蕭泓聽得無言無語,當初他羞愧於相思病一事離家避往塞北,可嘆經驗不足,盤纏用盡,不得已將他那匹御賜的良駒抵押給了過路的言家小六,他早就將這件倒黴事給刻意忘了,萬沒想到這個死小孩居然以此告他拐帶民財!
江氏言耀晴?誰?殿中的大人們皺眉尋思起來。
嗯,想起來了,是王上御賜成婚的那個男妻。
籠了籠手中的芴,齊齊暗下審讀著這個名字,在這個時刻,京兆尹丟擲這麼個上不了檯面的案宗,總該有個緣由吧,該……會是什麼意思?默然中抬目看向上殿的王上,是提示他們開口上疏呢?還是警告他們少管閒事呢?
遠遠的,沁人心脾的燃香籠著上殿,在飄飄渺渺的雲霧般中,誰也看不清楚高坐金殿上的王上的神色了。
壓下恨不得把言家小六拎過來揍上一頓的心情,蕭泓果斷地出列接招,可不能被這麼個訴狀耽擱了他去大營的機會,不然,就麻煩了。
毫不搪託,將訴狀中所列的罪名全部認下。請罪的蕭泓陳述了當時的狀況, “當時,在城牆上激戰後,臣下肩部受了重傷,回程的安排都是由侍從安排,是臣下疏忽大意,請王上恕臣下不察之罪。” 這是事實,在所謂的守城激戰重傷後,還當眾吐了血,此後,一直就被動用了能動用的所有高手看管著一路回京,這是有目共睹的的事實,是可以隨時找出無數人證的。
合情合理的解釋當即得到了京兆府尹的肯定。“若是如此,那麼就不存在拐騙民財的故意,按律法,退回財物之外,補以一定賠償就是了。”
此案告破,同喜同賀。在眾目掃視下,京兆尹退回班列,心中更加憂傷。在貴胄遍城的京城中,京兆府尹不過四品,由於主政天子腳下的所有政務,任何門第都多以禮遇,如今京兆府反了戲院般,什麼案宗都往他們那邊塞,更可惡的是,偏生不管是正理還是歪理,人家還都佔著個。難不成就沒人能收拾得了這家子麼?
無論是轉著手指頭繼續矜持的老臣,還是很想要維繫體面的重臣都不再期盼,這個訴狀明確得轉述著一個事實:塞北江氏江暮娶了男媳婦兒的是御賜的,現在只要言論牽扯住言三,就一定要將王上已經御賜成親了的言家小六放在旁議之前。
德性再如何耿直不阿,也當即放棄了尾隨。追究已經頒了旨意的金口玉言的過失,實屬不智;為非涉及社稷民生大事的鬧劇搭上自家前程,更是笑話一樁。
第四十章
滿心生惱,惱中又生趣,在京城這地界,一個小小的揚州言氏能折騰到這份上,著實也是本事了,算了,暫且先認下吧,來日方長,跌了面子的,以後再報。
對此再無糾纏,此事中止,再無可議,這下可該退朝了吧。
一聲微嘆自金殿最上而下傳來,聽得下首無不斂容垂首,兢兢戰戰。現在不同往今,素來對政事倦怠的王上將曾經放開的朝政獨攬在手,王權之勢不可阻擋。
輕嘆後隨之而來是急促的咳嗽聲,不間隙得在空曠的靜寂殿中迴盪,聽得無不屏息,猜度著龍體的狀況的諸位免不得將立儲的事端再次升上了心頭,只是此時此刻,誰個又肯賣弄忠誠去撫慰逆鱗?相比這聲聲咳嗽,眾臣們均將心思放在思量那一聲嘆息上,此是何含義?是對他們會意錯了表示不滿?還是對沒有發生什麼表示失望?
久久方才停下咳聲的王上淡定下來,對這些上呈的罪行表示出深深自責,法度是絕容不得放過這些大逆罪人,按照欺上罔下勾結外邦的罪行,無可爭議的將被判以極刑,就是最低也要貶為賤民流放邊塞,府內女子也需充作官教司,終生不能獲以自由,只不過,其中牽扯出一個不可爭議的爭議,此次牽扯中有些家門與王家系有姻親,雖並無資格由宗正府管教圈禁,卻也難以按照律法將其充為官娼,畢竟王家體面不能受到折損。這兩日,後宮中一些妃嬪以淚洗面,日日在佛前懺悔,太后和太妃們對此也頗有微詞,那些自幼習得三從四德的深閨女子們如何問得父兄外事,清清白白的卻要受其連累,如何能省得?
“此事該如何為?”為此沉痛著的王上詢問著眾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