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紫站穩後,側頭看去,只見容錦一身錦服,翩然而立,清澈的雙眸中還浮著淡淡的關心,她不由微微紅了臉,似乎自己僅有的幾次失足都是被他救起,“謝王爺出手相助,使顏紫免了皮肉之苦。”
容錦被她羞怯的模樣攝住了心神,半晌才清醒過來,有些結巴道:“不……不用……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雖都不陌生,但以往還有他人在旁邊,這樣的單獨相處卻是第一次,難免有些尷尬,竟一時無言。
思索片刻,蘇顏紫率先開了口:“王爺,夜深露重,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顏紫先行一步!”
容錦呆呆的點點頭,直看到蘇顏紫轉身離去才猛然一驚,疾走兩步道:“蘇姑娘!”
蘇顏紫回頭,“還有事嗎?王爺!”
“蘇姑娘,其實……那天……那天……”望著她略帶詢問的眼眸,“是我”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蘇顏紫見他不再說下去,於是問道:“王爺,那天什麼?”
容錦痛苦的閉上眼,雙肩頹然垂下,就這樣吧,他想。再睜眼時,目光有些虛浮,喃喃道:“沒,沒什麼!”頓了頓,他像要確定什麼似的問道:“你喜歡皇兄,對嗎?”語氣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蘇顏紫一聽,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在月光下更顯嬌豔欲滴,卻不知落在他人眼裡猶如是噬心的毒藥,痛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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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一輛馬車沿著青石街緩緩而行,裴少餘坐在車中閉目養神,口裡還哼著不知名的調子,看上去很是愜意。
突然,車伕“籲”的一聲,馬車停了下來,“大人,有人攔車!”
裴少餘睜開眼睛,皺著眉撩開簾子一看,果然車前站著一個蒙面黑衣人,沒有武器,不想劫財的。他理了理官服,沉聲喝道:“來者何人?竟敢攔本官的道!”
“裴大人,小人並無惡意,只不過我家主人想請大人您到府上一敘!”
“你家主人是誰?為何不正大光明的相請,卻學些小人的動作。”
那黑衣人倒也不惱,只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家主人說只要您看了這個就知道他是誰了。”說著便遞過來一張小箋,上面寥寥寫著一行字,他舀起對著月亮仔細辨認才看清,當下,神色一變。
重新坐回馬車內,道一聲:“走!”
奇怪的是黑衣人也沒有阻攔,任由他們順利離開了。
車內,裴少餘捏著小箋不停的摩挲著,一雙炯目再次閉上,似在斟酌著什麼。好一會兒,手上的動作一停,道:“倒回去!”
不出他所料,那黑衣人並未離開,還等在原地,見他回來,充滿笑意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響起:“大人想好了嗎?”
裴少餘並未作答,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帶路吧。”
黑衣人跳上馬車,給車伕指著路,不一會兒,一行人便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街道上又恢復成先前的寧靜,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幕沒有出現過一般。
☆、066端倪初現
七月底,耶律答哈和劉遽相繼離開金陵,朝廷上下頓時清閒不少。
符雲想自那日後,便一直告假在家,寸步不離的守在符老將軍的身邊,盡心盡力的服侍著,奈何符老將軍早已是強弩之末,再名貴的藥石也無法挽留住他漸漸遠離的腳步。符雲想被這種眼睜睜瞧著卻無能為力的感覺長久煎熬著,整個人快速清減下來,看得官家吳伯一陣心疼。朝廷上的訊息偶爾也會傳到他的耳中,聽說容華再次提及了改革新政之事,聽說這次方懷安沒有和裴少餘站在一起反對,而是選擇了中立,聽說……聽說的訊息太多,可他卻像沒聽過一般依舊整日閒賦在家。倒不是他不再關心朝事,而是他明白,即便沒了自己,那人也可以處理得很好。想到此,他不由苦澀一笑,到底是自己的執念啊。
這日傍晚,符雲想推開符老將軍屋裡的窗戶,想讓滿室的藥味消散一些,天邊烏雲沉沉,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日光。
似有什麼在心頭掠過,隔了許久才恍然憶起今日便是八月十四了,明晚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團圓之夜,只是……他回過頭看向安靜的躺在床上的老人,胸口驟然一痛,祖父,你快醒來吧,明日就是中秋了,孫兒不想一個人過……
吳伯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他露出難得的脆弱,微嘆口氣,勸道:“將軍,別這樣,老爺一定不希望你如此的!”
符雲想聞言,淡淡一笑,丟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道:“我沒事,就是中秋快到了,有點傷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