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向薛崇胤道:“去了他衣裳。”薛崇胤略有些尷尬,笑道:“阿母,弟弟畢竟也大了……”太平公主一拍几案,喝道:“你的膽子也大了!”薛崇胤嚇了一跳,他素來畏懼母親,不敢多說,走上來寬了薛崇簡的衣帶,將他長袍折上去,又將褲子往下拉了拉。
薛崇簡雖是羞紅了臉不吭聲,到底緊張地將兩腿繃成一條線。他是正長身子時,窄窄腰肢兩側已勾勒出如早春新月般的弧線,臀丘卻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圓潤白嫩,褲子拉下時,那柔軟肌膚似乎還隨著輕輕一顛。一來是天冷,二來也是薛崇胤心軟,不忍弟弟腿上也挨板子,褲子褪到臀腿相接之處便住了手。
薛崇簡上一次光著屁股捱打還是三年前,也只有表哥和母親看著,哪裡比得了現在眾目環伺。他低頭將嘴唇抵在手背上,心中暗暗給自己鼓氣兒:縱然今日打得痛些,能救表哥,也是值得了。一時忽又想到柳芊芊那一卦,雖是哀嘆不已,終究覺得滑稽,忍不住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來。
那絲笑意落在太平眼中,以為兒子到此刻還體會不到刀已及頸的危急,只怪自己往日過分嬌寵了他,說不上心中是怒是痛,只咬咬牙道:“重打!”兩名家奴走上來將薛崇簡按牢,掌板的聽見公主吩咐,便揚起板子來重重一擊,那竹板子抽在赤裸皮肉上聲音甚是清脆,薛崇簡耳邊心底都是一炸,屁股上如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饒是他做了半日的準備,仍是被這等疼痛驚住了,“啊”得痛喊了一聲,身子便禁不住要撐起來,奪出手來回去死死捂住劇痛不堪的屁股;又驚又怕道:“阿母,他們……他們要打死兒子!”
太平卻不理他,喝道:“你們連個人都按不住!”那奴子嚇得一跳,忙將薛崇簡的手又捉回來死死按住,掌板的不敢怠慢,又是一板打落,薛崇簡痛得一抖,兩邊屁股都如被烙鐵烙了,他從小到大捱打也不是頭一回,卻到今日才真真切切明白這“重打”二字是什麼意思。。他重重喘了口氣,哀求道:”阿母……你讓他們輕些……我,我受不了……”
太平眼見得不過兩板子打過,兒子臀丘上便浮起兩片粉紅的僵痕,心中一疼,將眼睛轉了過去,卻是冷著臉不理睬他。那兩個掌板被公主罵了,也顧不得許多,鼓起了力氣一上一下將板子輪番笞落,薛崇簡疼得冷汗涔涔而下,更受罪的是那板子又似乎來來回回都是打在臀峰附近,皮肉連個喘息之機都沒有,更是痛得一浪高似一浪。他亂喊亂叫:“哎呦!你們輕些!哎呦,你們換個地方!會不會打板子!”那些掌板的也又好笑又無語,眼見得不過是那兩團肉,板子又這麼寬,兩三下就一個來回了,換個地方,卻往哪裡打去?
如此打了十來下,薛崇簡劇痛中忽然想起一事:怎麼連個數數的人都沒有?不由大是驚懼,便痛叫道:“阿母,你好歹給個數兒!哎呀,二十了!差不多夠了!哎呦,大哥你說句話!”薛崇胤站在一旁,眼見那兩隻板子上下翻飛,才片刻功夫,弟弟屁股上便被板痕覆蓋,紅腫得發亮,薛崇簡疼得滿臉大汗,一張俊俏臉龐扭成了擰眉咂舌模樣,知他斷然不是假裝,心中也有些驚駭,忍不住向母親求情道:“阿母,弟弟也知道錯了,這一頓也夠他受的,您就饒了他吧。” 太平尚未答話,門外忽傳來武攸暨帶著怯意的聲音:“公主,至尊派了羽林來,讓你帶花奴進宮。”
太平雖早知有這一刻,臉色仍是驟然一白,下意識站起身,向前邁了一步,卻又遲疑著退了回來。她又要再一次,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去與母親爭奪,上一次她輸了,代價是這七年中兩千多個耿耿長夜。武攸暨、才子名士、醫官面首可以抱緊她的身體,可是她的心裡總有一條縫兒,平靜又綿長的寂寞沙漏一樣一點點漏下去。如同總是擊打身體一個地方,即使力氣不大,卻依然能疼得抓狂。
武攸暨等了一刻,又催促道:“公主,怎麼回話?”太平的手指死死攪著衣帶,她低頭看見自己掙的雪白的手指,這世上的許多羅網是她掙不開的,她能忍受許多事,但這一次,卻絕不許母親再將她整顆心都摘了去。她緩了口氣,道:“我馬上就來。”她回頭見那幾個家奴也停了板子,呆站著等自己吩咐,薛崇簡滿身汗水趴在木床上,正在倒氣,冷冷道:“你們磨蹭什麼!”
那些家奴忙又再舉板打落,薛崇簡正喘息的當口又被板子狠狠一擊,痛得眼前一黑,幾乎懷疑母親真是要打死了自己,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覺得自己縱然犯了天大的罪過,母親也不該如此狠心,不由哭嚷起來:“阿母!阿母,我錯了,別打了!我真受不了了!大哥,你快救救我!”那兩個掌板得看著腫痕已漸漸發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