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怕?

綏子在鏡中望見他,道:“你不是喜歡用吐蕃短刀?”薛崇簡道:“那個彎的東西不好藏在靴子裡。”綏子又隨口道:“我去救自己的父汗天經地義,你不過是壽春郡王的表弟,也要跟著我殺人放火?”薛崇簡被他問得一怔,笑道:“我不去,你自己進得去麼?”他用力將劍柄握住,插回劍鞘。他要救李成器與血緣無關,那個人的存在已經成為他十五年來生活的習慣,他喚他“花奴”的聲音,任何人無法模仿,無法替代,那聲音從他的靈魂深處溢位,成為他所向披靡的勇氣。

來俊臣聽到獄吏來稟報,太平公主之子、六品右武威尉武崇簡'1'前來傳陛下口詔。薛崇簡早早入朝拜官全賴母親的榮蔭,只是女皇心疼外孫,從不讓他早起入軍中操練,也不派他差事,來俊臣心下詫異,不知怎麼突然就派他來這個地方了。他忙戴了幞頭出來迎接,果然見薛崇簡正從一輛車上下來,身上穿著繡對虎紋淺綠圓領長袍,腰間配著蹀躞銀帶。來俊臣上下打量薛崇簡一下,笑道:“頭一次見二郎這等打扮,果然天姿玉裕,英武非常。”

薛崇簡懶懶笑道:“要不是今日陪伴至尊,我才不穿這勞什子呢。”來俊臣笑道:“陛下有旨?臣當焚香跪迎。”薛崇簡笑道:“你也別跪了,就是一句話。今日去白馬寺的路上,李相公跟陛下說起壽春郡王的案子,恐怕推事院裡有人刑虐皇孫,羅織冤獄。至尊聖顏不悅,讓我來看看,是不是旁人陷害大人。”

來俊臣秀美的眉峰稍稍一蹙,一躬身笑道:“些須小事,派箇中貴來就可,怎就勞動到二郎了?”薛崇簡笑道:“原本是讓定王來的,魏王臨時找他有事,至尊便對我說,你也不小了,不能整日瞎吃瞎玩,也該學辦些正經事,替你爹跑一趟吧。我爹怕我年少位輕不足取信,將他的腰牌給了我。”他從懷中摸出武攸暨的腰牌,坦坦蕩蕩遞給來俊臣,來俊臣被那一塊紫金壓得手中一沉,看看上面字跡,笑道:“大王多慮了,在來某眼中,二郎與定王一樣尊貴。”薛崇簡噗得一笑道:“你少廢話了,趕緊讓我看一眼那幾個犯人,趕緊讓我回去。錯過了今晚熱鬧處,你可補賠不了我。”他帶著一個身配腰刀的虯髯羽林軍就往裡走,來俊臣稍稍用身子一攔道:“這位是?”薛崇簡一愣,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六品官兒了,帶個隨從都不行麼?”來俊臣一笑閃開道:“使得。”

來俊臣讓人引著薛崇簡二人進去,自己落後了一步,向一個獄吏吩咐:“快去稟告陛下,問問是怎麼回事。”來俊臣這句話雖是揹著薛崇簡,聲音卻不低,似是故意讓他聽見。薛崇簡淡淡一笑,來俊臣派人求證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白馬寺離著此處幾十裡地,女皇與薛大和尚一相見,又未必肯見外臣,等他問明白自己是贗品,再回來稟報,自己早已上天遁地了。他依舊大大方方向內走去,來俊臣心中疑惑更甚,在薛崇簡身後笑道:“二郎,有幾個犯人,已經畏罪自盡了。”

薛崇簡頭上嗡一聲響,大驚失色,猛然回過頭來厲聲道:“誰自盡了!”

來俊臣笑道:“突厥興昔亡可汗阿史那元慶,內侍範雲仙。”薛崇簡在推事院幽暗的甬道里,看到來俊臣的兩片薄唇,如同點脂飲血一般,紅得這樣淒厲。那兩片唇輕輕的一開一合,卻如一把薄刃緩緩地向他胸口裡刺,他腦中嗡嗡亂響,既聽不分明來俊臣在說什麼,也不敢放過了一個字。世人皆視來俊臣為十殿閻羅,現在他終於開始虔誠地恐懼這個鬼魅蛇蠍一般的男人,恐懼他那兩片薄唇,它們一開一合,卻能將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努力都碾碎。表哥的叫花奴的聲音,表哥嘆氣的聲音,表哥低低唱歌的聲音。他所有的一切,就係在這男人薄薄的兩片唇上。

他閉著氣等了許久——或者只是一瞬,終於開口問道:“那……壽春……郡王呢?”來俊臣將薛崇簡那一刻的慌亂盡收眼底,淡笑道:“皇孫無事,只是進了推事院後,略抱微恙,身子有些虛弱。”

薛崇簡一口氣鬆下來,下意識去看身邊的綏子。幸虧那張臉經過了修飾,將本身的容顏掩飾去一半,垂在身側的那隻手卻緊緊抓著腰間的彈弓,手背上滿是暴起的青筋。薛崇簡心下驚痛,他怕綏子忍耐不住發作起來,便是前功盡棄,卻也能體會朋友乍聞噩耗的哀恨。綏子緩緩地轉過頭,滿是髭鬚的臉上是事不關己的漠然,那雙比漢人略深的眸子,卻有一線如並刀一般的冷光轉瞬即逝。

薛崇簡往常總是戲謔綏子莽撞,此刻卻滿心都是對他的感佩,強壓住鼻中酸意,淡漠道:“死人你自己呈報給陛下,我只看活的。”來俊臣看看綏子笑道:“這位上差,照規矩,請解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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