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芍藥相贈。常無名立刻派人回家,請他爹提親了。”
皇帝詫異道:“誰家的女兒有這等才貌,折服了狀元郎?”張說面上微紅,躬身出列道:“臣女行事乖張,此事臣也是待媒人上門才知曉,臣尚未答允常家,今日便回絕了他們。”崔湜冷笑道:“張大人雅緻高量,家眷果然有文君遺風。”皇帝欣賞本科狀元,張說便不惜以女兒加以籠絡,他甚是鄙夷。
皇帝望了李隆基與張說一眼,淡笑道:“才子佳人,天成佳偶,朕不做惡人。”他矚目樓下的人潮,忽然嘆了口氣,道:“我家人原是無這等福氣。不到今日,不知讀書之貴,你們去陪他們坐船吧。”宰相們也不知皇帝是否因為公主的婚事不就而蕭索,但照例今日能夠陪新科進士們曲江泛舟的,只有宰相、三使、北省官以及翰林學士,這兩隻彩舟,連皇帝都沒有資格登上。
宰相們紛紛下樓,樓上只剩下皇帝一家。皇帝笑對李成器和薛崇簡道:“你們先去芙蓉園中佈置,他們泛舟一畢,朕就帶他們過去。”李成器與薛崇簡便也告辭,皇帝又對李成義等人道:“你們也下樓湊湊熱鬧吧,別跑遠了,朕和太子說幾句話。” 待一干宗室們都下得樓去,皇帝與李隆基一坐一立,默默相對,李隆基躊躇半晌,猶豫道:“爹爹若是不忍兩位妹妹孤苦,可令她們於朝中勳貴之家擇婿,想來也有俊逸之才。”
皇帝微笑道:“若她們願意,爹爹當然無異議。方才爹爹在想,此番開科你姑母出力最多,若是她能夠看到今日勝景,不知該多歡喜。”李隆基面上微微一沉,垂首道:“此後朝野清平,開科取士成為定例,姑母自然有看到的日子。”皇帝沉默一刻,道:“你姑母想接花奴去蒲州。”李隆基遽然抬首道:“姑母知道那件事了?”皇帝略有些尷尬道:“你姑母只是說,花奴性子頑皮,怕放他一人在京中,闖出禍患來。花奴從未離開過你姑母身邊,這次乍然分離,想來你姑母也是思子心切。”
李隆基心中冷笑,皇帝和李成器定然都不會放薛崇簡去蒲州,皇帝拐彎抹角說來說去,不過是想讓自己先開口,接太平公主回來。他胸中沉悶不堪,一咬牙提衣跪下道:“臣在高進一案上處置失措,且為儲君以來,屢屢令陛下失望,臣請將儲位歸還給大哥!”
皇帝微微一驚,隨即看定李隆基道:“三郎,爹爹從無此意。” 李隆基伏地道:“臣知道,所以臣不願陛下為難。”皇帝蹙眉半晌,嘆道:“你就這般容不下你姑母麼?”李隆基澀然一笑道:“臣豈敢?臣不為姑母所喜,只願辭去太子位,那時姑母便能容得臣於爹爹膝下承歡了。” 皇帝嘆了口氣,拂袖起身下樓,內侍見太子仍是直挺挺地跪著,忙上前扶住皇帝。
待進士們遊罷曲江,皇帝特賜新科進士們芙蓉園賞牡丹。芙蓉園是皇家禁苑,門下省的宰相也難得一遊,皇帝此舉,也是極盡可能為進士們增添榮耀,以尊崇自太宗皇帝以來便奉行的籠絡天下人才的祖訓。皇帝和太子們先入園入座,然後進士們由內侍領著魚貫入園,最後才是宰相臣僚們。眾進士叩拜謝恩後,皇帝笑道:“今日曲江大會,諸位愛卿集天下榮寵於一身,朕只算作一個不請自來的閒客,愛卿們不必拘束,但盡情遊樂便是。”
常無名膝行上前,朗誦代同科進士們所做的謝恩表,皇帝凝神聽完,點頭微笑道:“太宗皇帝曾贊蕭瑀‘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知義,智者必懷仁。’國家屢經磨難,全賴張柬之等一班忠臣義士,平亂靖難,方得保全宗社。諸位愛卿才氣超邁,更兼一腔忠義,甚慰朕心。才生於代,必以經邦,官得其人,故能理物。還望諸位以先賢為楷模,以百姓國家為初衷,勉力為朕開太平。”
諸進士們再次叩拜,皇帝待他們起身後笑指著圍著牡丹花的白玉欄道:“牡丹為先帝所喜,一直深藏大內,民間稀見,朕不願獨專此天地造化之美,年初朕命宋王與立節王親為園圃事,從上苑移栽了八本過來,金玉為欄,酪酥為漿,專留作今日諸愛卿賞玩。此花豔朵層疊,國色無雙,富有三春之盛,可謂集萬花榮貴於一身,因此朕不吝金碧輝煌以貯之。君子多鄙薄富貴,其實是鄙薄不義之富,若此花,品類豐富,氣度清秀,無人不起愛慕之心,許之富貴何妨?富貴於花,則為馨香豔色,富貴於人,則為忠信孝悌。願諸君守此固有之富貴,如此花一般名芳一世,國家亦會如養此花一般愛惜諸君。”
薛崇簡在一旁聽著,自己和李成器閒得無聊養幾朵花,也能被舅舅微言大義說出一番道理來,他剛想笑,忙又抿嘴忍住。皇帝笑道:“禮部侍郎為朕取士,朕已經賞過了,宋王與立節王為朕培此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