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部分(3 / 4)

小說:長安古意 作者:低訴

辨他們一家人,究竟孰是孰非,他想要的不過是這幾個親人而已。可是親人們竟是置身於一座紛雜酷忍的戲臺上,他們有人執矛,有人執戈,自相戕戮,自張網羅。方才他們做戲騙了他,現在又逼著他做戲去騙自己的母親了。

薛崇簡望著李成器艱難地轉過身來,一點點跪直了身子,那眸子裡的哀求,是讓他寧可去死也不忍卒觀的痛楚。他忽然只覺得無比滑稽,明明為的是天下太平,為的是萬民安康,為的是大唐盛世,他們卻越活越艱難。真的如表哥所說,這盛世與他們無關。他忽然開始猜疑,所謂的盛世,不過是一個代代相傳的謊言,上至天潢貴胄,下至黎民百姓,卻為了這謊言前赴後繼地奉獻著希望與尊嚴。那些埋藏在盛世之下的血淚與委屈,最終被史家的筆墨的輕描淡寫地淹沒,只有他知道,他此刻的痛楚和怨恨,只屬於他的艱辛,用怎樣的盛世與讚歌,也平復不了。

他喃喃道:“舅舅,你知道他一說話,我就沒有辦法了。你是不放心嗎?你究竟不放心的是誰?”皇帝沉默一陣,撫摸他的髮髻道:“舅舅只有你們這幾個親人,舅舅都放心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1'這不是我諏的,李隆基跟他姑姑鬥爭最激烈的時候,小妾楊氏懷孕了,他怕人家以好色為名攻擊他(他第一個兒子是人家送他的妓女生的),就說有人不願我多有子嗣,要把孩子打掉。結果打了三次都沒打掉,孩子生下來了,後來是唐肅宗。真是無仇不成父子。

'2'我一直認為,有組織的草菅人命,是比任何謀殺手段都兇惡的事。天朝,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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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八十二、獨有南山桂花發(上) 。。。

薛崇簡生日之時,特意求了母親,帶他與李成器上山消暑。太平公主回京之後一直忙於朝務,也無閒暇陪伴兒子,見這一對兒郎自自己回京後就謹小慎微循規蹈矩,也就心軟了。她臨走前吩咐了崔湜蕭至忠等人,自己只走兩日,朝中若是有事,立刻飛騎稟報她。

太平公主的終南山山莊在神龍年間曾蒙先帝親倖,被天下視為上追武帝平陽之盛事。太平此番上山,看到山莊入門兩側的楹聯還是中宗皇帝親筆御書宋之問的詩:“文移北斗成天象,酒遞南山作壽杯”。她默默向那字跡凝望片刻,向李成器道:“他賜死宋之問的時候,你沒說話?”李成器低聲道:“陛下也同意了……”太平譏笑一聲道:“你爹還不是三郎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可惜宋之問這樣驚才絕豔之人,卻不為世所容。斯人已矣,罷了,讓人撤了收起來,免得惹人口舌。”

山莊中原本有歌舞樂伎,還是神龍年間為了迎接先帝臨幸時預備的,到了本朝,皇帝不好女色,也一直為朝政所擾,難以出宮。這些樂伎就留在山莊上排演,這次給自家郎君上壽,又蒙公主親臨,少不得打起精神來刻意迎奉。歌舞排在了水榭之中,太平公主與李成器薛崇簡坐在畫舫中觀看,流水與歌喉齊鳴,落花並舞袖共舞,崇光泛彩的舞衫歌扇,隔著萬千朵蓮花望去,只讓人恍惚到了西天王母的瑤池仙境。

太平公主跟著自家兒郎也不必拘束,隨意側臥在一張涼床上,背後由侍女輕輕打扇。薛崇簡不住將她手中酒盅斟滿。她難得丟開了瑣碎事務,到了這賞心悅目之地,心境漸漸開朗,她半醉中撫摸著薛崇簡的脖子,輕笑道:“雲間樹色千花滿,竹裡泉聲百道飛。怪不得那些老道士要跑到這裡來。”薛崇簡笑道:“阿母喜歡,那我們就住在這裡,等涼快了再回去。”太平抿嘴一笑道:“若是留一個夏天,這天下就不知是什麼模樣了。”薛崇簡心中一跳,忙去看母親,見她酡顏流霞,朦朧醉眼望著水榭,似乎並未有深意,忙收攝心神,又給母親斟了一杯酒。

一名婢女划著小船,送來新採摘的蓮蓬,她上前時,手肘輕輕碰觸薛崇簡兩下,薛崇簡會意,笑道:“我下船去,一刻就回。”太平知他要方便,笑道:“剛吃了酒,慢點,別掉水裡了。”

太平遠遠望著兒子背影,向李成器道:“你知道三郎為什麼一定要殺宋之問?”李成器道:“三郎與王同皎是好友,不忿他無辜枉死。”太平輕嘆著搖頭道:“要是如此,他宮變那次就殺了。秋後算賬,是因為你向他求了情,宋之問又託人向我求情。若論罪過,他罪不至死,他純是被你我所累。”李成器忙道:“姑母,你誤會了,三郎並沒有……”

太平望著一笑,目光倒也柔和,道:“你不必忙著為他開脫,我只是今日忽然想起來,有些惋惜。連太史公寫到伯夷叔齊,也困惑於天道無常,忠義才能之士,往往不得保全。貪夫徇財,烈士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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