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還認你不得,我認識的思姓同僚,不出五名,卻是無一倖存,不是戰死沙場,便是奉旨殉國。你自己說,你是哪位?」
這意思,很明顯,心臟突如其來一働,讓思無益的身形微微一晃,拳頭猛然攥緊。
「我不清楚,你是真貨,還是贗品。不過,殉國的忠臣,還是投降的走狗,我這雙眼,還是懂得看的。」魚販子冷聲哼哼,面上極其鄙夷:「就你這種貪生怕死,給蒙罕人做事只求苟延殘喘的貨色,連趴到閔將軍跟前給他當蹭泥的墊子都不夠格,只會汙了將軍的鞋!」
「夠了,就你們高風亮節,就你們忠君為國,那怎麼不見你們也到阿利水南岸去保家衛國,貢獻己能,領軍餉給一家老小有個溫飽,卻都窩在這處破落地,讓長輩,讓孩子,讓婆娘都跟著你們過苦日子作甚?」
喇摩這人護短,他的奴僕他可打可殺,他的友人他可嘲可惹,就是見不得外人欺負侮辱。見思無益微張的嘴只吐得出顫抖的氣聲,說不出話,他竟然覺得不捨,覺得生氣,還不是一丁半點。
作家的話:
(11鮮幣)思家兒郎037 '美強兄弟年下一對一HE'
037
「你是生意人?還是當官的?」喇摩那番話,戳心戳肺,一針見血,張參贊饒是面上神色不改,卻也忍不住問得咬牙切齒。
亂世中,百業蕭條,連圖個溫飽、讓同袍的家人們俱不捱餓都顯困難的境況,有誰樂見?
一是侵去半壁河山的蒙罕,一是南遷唯求偏安的君主,前者是不共戴天的寇戎,後者是寒了民心的庸君,他們哪邊都不想選,才會落魄至斯。
「我說了,你就信?我看說破嘴,也還不見得。」喇摩仍是咄咄逼人,話聲譏誚,「既然知道我找的就是閔將軍,你就勞人請他出來一談吧,像你這等心存偏見、只懂刀劍相向,不懂待客之道的魯莽貨色,還沒資格與我對話!」
「你以為閔將軍是什麼人?隨便來個下九流的裝腔作勢一番,想見就能見?」張參贊是閔東石身邊最得力的謀士之一,也是這回唯一隨他神隱的智士,口才自然也不輸人。
「下九流?」喇摩被氣樂了,扇子往虎口一收,哈哈而笑:「一流高臺二流吹,三流馬戲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盜九娼配。我的身份,這九樣一樣不佔;反過來看看你們拿刀相逼的行徑,可像佔了哪一樣?」
張參贊面色微青,還來不及再應,離他最近的拿刀漢子便朝地唾了口,將刀尖對準了喇摩!
「兄弟們,這頭蒙罕狗說話太狂,給老子活捉了割下舌頭,燙來當下酒菜!」
「是!」這漢子看來也是個頭兒,一呼百諾,還整齊劃一,八九不離十是跟隨閔東石離軍隱退的舊部。
「請稍待,容在下託各位、轉交閔將軍,兩句話。」就在這時,思無益往前站出一大步,拱手為禮,一揖到底。
衝過來的漢子們聞頭兒長長喊了聲停---悉數止步,可每一雙眼裡的殺氣已然撲過來,圍住喇摩的三名親信手裡剛出鞘的長刀似乎也感應到了,不約而同發出渴血的鳴聲!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還望閔將軍、憐憫江北的百姓,為這群讓君主、徹底拋棄的人民,出面、討公道。」思無益胸悶得很,呼吸窘迫,只有喇摩聽得出他不是刻意將話說得一頓一頓的,一股不適的煩躁隨之湧上心頭,讓望著思無益背影的他微蹙眉頭。
一時之間,連挑釁的風都不再逗弄那些兵器,整個江邊靜默無聲。
「哼,你這、這......所謂的出面討公道,就是替蒙罕狗賣命?」沉不住氣的,自然會再啟紛端。
領頭的漢子是閔東石慣遣的前鋒閔健,是閔東石的堂弟亦是最親的心腹,只晚閔東石兩年入水師,他投軍時文武全才的閔東石已任伍長,從軍期間幾乎都在閔東石的麾下效命,是以,也曾在柳京見過思無益兩回。
他素來欽佩思家軍,就算眼前這人有可能只是蒙罕使的障眼法,不是真的思無益,他也直覺的口下留情。
「若有、武器支援,有地方、安頓老小,您們,也不會、困在這兒了。」思無益眼前開始發黑,腳下覺得虛浮,「一時風,駛一時船。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奶奶的老子寧願聽雷劈人也不聽你放屁!通通有,都給我劈了,剁碎餵魚!」儘管思無益說得含蓄,還是刺痛了這群武人的自尊心。閔健發令進攻,思無益不退不避,僅以悲哀的眼神望穿拿刀朝他砍來的這撥人,與閔健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