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揚轉回頭看著蘇朝宇,帶著笑意,等待。
“對不起,長官。”蘇朝宇已經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他抬起頭,直視江揚,那絕望而悽切的眼神,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發自內心的難過,但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對不起,長官。”蘇朝宇重複了一遍,顫抖著嘴唇說不出其他的語言。江揚優雅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凌厲一指副主任:“去跟檢察官說明白,不要再撒謊了。”
“是,長官。”蘇朝宇步伐沉重,看上去彷彿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他的聲音裡帶著巨大的恐懼和深深的絕望,前世界冠軍有力的臂膀都在輕輕顫抖,“對不起,長官……我……下官的錯……下官不應該因為指揮官的叱責而心存不滿……下官在演習中失誤在先,指揮官的批評有理有據,下官不應該……不應該因此而怨恨,從而……”
他彷彿說不下去了,絕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江揚。江揚卻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見他停下來,杯子便被不輕不重地放回了桌面。
一聲輕響。
蘇朝宇的身體如同被炸雷驚嚇,竟然憑空狠狠一抖,他慌忙埋下頭,前言不搭後語似的解釋:“對不起……對不起,下官都是誣告的,指揮官……請指揮官原諒……下官……下官再也不敢了。”
四下噤聲。
所有人都不免有些同情蘇朝宇,卻又不敢再提異議。只有副主任職責所在,不得不硬著頭皮追問:“那麼,你的傷痕從何而來?”
“是……是下官……”蘇朝宇把嘴唇第二次咬出血來,兩條分明的傷痕滲著血,眼淚已經在眼眶內打轉,“是……下官……自己……為了誣告指揮官,對不起……長官……”
“你確定?”
“是……對不起,長官。下官再也不敢了……”蘇朝宇說著,似乎已經再也站不住了一樣。
有書記員遞上記錄,副主任看了便籤上自己的名字,江揚也簽了,檔案推到蘇朝宇面前,蘇朝宇的手指似乎已經握不住筆桿,所有人都看見,他簽名的時候,淚水一滴一滴砸在紙面上。
江揚明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演戲,可是他的心裡卻如同被刀割一樣,胃部因此絞痛,他趕快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藥盒,倒了兩枚純中藥的止疼劑合著茶水灌進去。
蘇朝宇垂著頭退到自己的座位那裡,再也不敢坐下,直挺挺地站著,時不時偷眼看看江揚,那神情,誰看了都要可憐他的遭遇。
副主任於是當庭宣判此案無效,取消調查,江揚拂袖而去,凌寒留下來處理銷燬檔案等雜務,蘇朝宇在角落裡站了片刻,所有人來來往往,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他無可奈何地走出去,透過樓道的大玻璃窗,他看見樓下,江揚已經快步鑽進了一輛黑色的大賓士,車子轉過街角,轉眼就不知所蹤了。
蘇朝宇仰起頭,沉沉地嘆了口氣,他的鼻子一酸,堪堪才忍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他趕快揉了兩下,拖著沉重的步子,快步離開。
陽光燦爛,蘇朝宇轉過街角,他的心臟忽然以不正常的速率跳起慌亂的舞步,回頭,一輛酒紅色的BMW正緩緩跟了上來,車窗搖下,琥珀色眸子的情人微微一笑:“要搭車嗎,我的朝宇?”
49(片刻歡愉)
蘇朝宇侷促不安地坐在車裡,不時回頭觀望,江揚只是沿著大街不急不緩地開車,探身過來在蘇朝宇耳邊偷得一吻:“別擔心,我過來的時候,已經甩掉了尾巴。”
“江揚……”蘇朝宇始終知道江揚的捨不得,但他從沒認為他壞脾氣的情人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再一次的不辭而別和自作主張,但此刻江揚的態度又讓他無法說出任何道歉的語言,於是只能無奈地別過頭去。
江揚只是看著後視鏡中蘇朝宇的笑容勾起了嘴角,車子徑直開到郊外,停在了開闊的湖畔。深秋時節,候鳥已經遠飛南國,樹葉都已經落盡,四下眺望,只有茫茫江水和衰草枯枝,人影不見。
蘇朝宇覺得緊張,他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剛剛結了血痂的唇看起來十分悽慘。
江揚盯著他的嘴唇看,忽然撲了過來,雙手環住蘇朝宇,不由分說地吻了下去。
蘇朝宇吃驚地張開了嘴,任由情人霸道又溫柔地索求,情不自禁地摟住了江揚的腰。舌尖纏綿嬉戲,細細品嚐彼此的味道,手指不知不覺間緊緊相握,有力的心跳彼此相和。一吻結束,兩個人都覺得溫暖而平靜,誰也不願意離開誰,只想就這麼相互依靠,地老天荒。
“江揚……?”蘇朝宇枕著江揚。
“嗯?”江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