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走出來比了個手勢,江揚點頭。蘇朝宇忽然不想說羅燦了,脫口而出:“你在生病?”
江揚沒回答,程亦涵給蘇朝宇倒了一杯白開水:“對不起,現在辦公室只有這個。”蘇朝宇想起那場爭吵,歉疚地抬頭看了一眼,程亦涵的神色很嚴肅,甚至連勾個嘴角都做不到了,放下杯子又去忙自己的。
“謝謝你來主動找我談。”江揚這樣開啟話題。
蘇朝宇忽然覺得,這些天,這個人,一定很悲傷。
第二天一早,林硯臣和凌寒就搭乘最早的班機飛往首都護送羅燦回來。之所以選擇這兩個人,根據昨天和蘇朝宇的溝通,江揚考慮了很久。林硯臣是羅燦的直屬上司,名正言順,讓凌寒跟隨則是為了用他的貴公子身份和交際名單應付突發狀況,免得軍部的腿腳已經盯住了羅燦,半路搶人。蘇朝宇則早早來到江揚的辦公室等訊息。
其實,蘇朝宇在零計劃以後跟江揚說起過莊奕,沒想到琥珀色頭髮的長官只是一副長輩態度,揉著蘇朝宇海藍色的短髮笑著說:“我早知道了。”這時候,滿心忐忑的蘇朝宇才瞭解,他的情人早在畢業分配前就已經把自己的家底查到祖父那一輩。
如果羅燦按照其他士兵一樣經過嚴密的背景調查,首先瞞不住莊奕送他回來的事實,然後就必然牽扯到莊奕和蘇朝宇的感情,雖然是已經放在記憶裡的愛,但畢竟存在過。一旦扯到蘇朝宇,那麼江揚費盡心思讓焦點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工作算是白做了,事情會無可救藥地回到蘇朝宇他們從迪卡斯撤回來的那個起點上,一團亂麻,無人能解。好在蘇朝宇是理智的,他完美地想到了這些方面,第一時間求助於江揚。
“我很感謝你沒有搭架飛機衝到首都去。”江揚苦笑。
“江揚!”蘇朝宇聽出了諷刺之音,真的有些惱了,“我為先前的事情道歉,願意接受任何懲罰,昨天已經說過。我只是想和你換個角度說說這件事。”
江揚搖搖頭:“最近沒空,蘇朝宇少校,私人時間和公事時間都被塞滿了。”他拍拍一個橄欖綠色的厚厚的本子:“我有陣子沒空寫了。”
蘇朝宇不去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剛要說話,程亦涵走過來,嫻熟地把一杯溫水和一個藥盒放在桌上,然後站在一邊等。江揚的臉色變了一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當著蘇朝宇的面把例行的藥分批分期地吞下去。程亦涵滿意地點頭,邁著朗朗的步子離開,彷彿蘇朝宇就是空氣。
“有多嚴重?”蘇朝宇問。
江揚裝傻:“只是思想彙報的手寫懲罰而已。”
“我說你的胃病。”
江揚眨眨眼睛:“像是你不知道一樣,它會痛而已。”
蘇朝宇的手指繃得發白。他根本不知道江揚自打那天晚上離開他的宿舍以後就一直病著,甚至到了要程亦涵監督吃藥的地步。一種令他愧疚和心酸的感覺從頭頂一直灌到腳底,他撐著桌子直視對方的眼睛:“那個藍色的膠囊,不是什麼胃疼就隨便給開的藥。”
“你都知道。”
“肖海得過急性胃炎,後來好轉期裡,大夫就開過這個。”
江揚想了一下,放下筆,兩手手指交叉,靜靜地看著蘇朝宇說:“只這一句話,我就知道了你為什麼會拼死去找羅燦。胃是小事,重要的是我們。我一直試圖找出我們之間相處的新方式,但是很悲慘地失敗了。我發現無論是藤杖還是純語言的方式,都無法解決眼下的矛盾。所以我很迷茫,朝宇,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談。”
蘇朝宇覺得有些震驚:他從沒見過江揚解決不了、甚至準備放棄解決的問題。
“我甚至想過,若我只是一個紈!子弟。”江揚說得很平靜,就像他往日和蘇朝宇閒聊那樣,但是思路是明晰的,“我也想過,若你只是一個勤務兵。但是這已經不可能,我在老死之前大概都不會有被軍部開除的可能,而你,即使再無功勳和晉升,在65歲之前不會退休,這注定我們要用極其糾結的方式磨合相處,甚至比我們的開始還要難。”
蘇朝宇深吸氣:“潛臺詞是,我們知難而退,對麼?”
江揚一驚:“你在想什麼?”
蘇朝宇慘然笑:“在迪卡斯的時候,我設想過很多可能,我能預知你的怒火,江揚。但是我沒想到你用這麼平靜的方式說出來。”
一時間,辦公室裡寂靜無聲。
突然而至的電話似乎嚇了江揚一跳,他想了一下才按了擴音:“硯臣?”
“老大,一切順利,馬上起飛了。”
“很好,把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