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回想,覺得大前天來的個子沒這麼高,前天那個印象倒是很清楚,不肯好好講話的那種,舌頭老是打卷。“這都是哪兒來的?”
“苗真是演員,演過幾個賀歲片,表演系本科生,父親是一個小市政議員,母親是幼兒園老師,家教很好,她聰明,心底也善良,小有名氣,沒什麼緋聞。”秦月朗笑著回答,彷彿無關緊要。
“這還不是緋聞?狗仔隊也懈怠了!”江揚氣不打一處來,兩步衝上樓去,“你要幹什麼?這是指揮官官舍!“
秦月朗一嘆:“那下次還是不回來了,我喜歡家裡的枕頭。”
“別這樣。”江揚近乎絕望地堵在門口,“你怎麼想的?”
“叫舅舅我就告訴你。”
“舅舅。”江揚毫不遲疑。
輪到秦月朗吃驚了。他本以為這是堵住江揚嘴巴的最好的招式,卻不想對方全然不怕,反而見招拆招,以往最記恨的稱呼也從容叫出口。這讓秦月朗佩服自己外甥的曲伸程度,不由讚許地伸手去揉頭:“那,你說,我是拆了盧立本他家呢,還是為情所困,找個地方尋短見?或者,自此一蹶不振,成為心理陰暗的變態,躲在路邊殺女人?”
“何苦作踐自己?”江揚用心勸,“這些女孩子,你若真愛她們,就好好對她們,否則跟……”話說一半,他忽然覺得有些重了,想了想,卻還是說出來:“跟那些這個王那個長老家裡的紈絝子弟有什麼不同?”
“我本來就是。”秦月朗的眸子裡有淡淡的水汽,“我是家裡最得寵的小兒子,按照流行的說法,雖然爸媽不濟,至少姐姐權傾天下,姐夫手攬大權,我要吃喝嫖賭一輩子過去,也就過了。”他推開門,房間裡一片凌亂,苗真的隱形眼鏡盒忘在桌上,秦月朗看都沒看,連著安全套的包裝之類一股腦掃進垃圾桶裡。江揚跟進來,沒說話。
秦月朗抖抖床單,裡面又掉出苗真的香水瓶蓋子,他拈起來,準確丟進垃圾桶:“剛找了半天……幾天前姐姐打電話,要我回去相親。”江揚一震,忽然想起那次相親以後,秦月朗和盧立本兩人驚天動地的一場折騰,心裡緊了緊。
“我說不必了,我有女朋友,姐姐問是誰,我說苗真,她後來去看了真人和資料,覺得不錯。”
“什麼?”江揚毫不掩飾驚訝,“媽媽同意你,跟演員……”
秦月朗狡詐地眨眨眼睛:“我比你大10歲,江揚,如果你再過10年還不結婚,也不喜歡男人女人寵物,活得像個聖人,不可笑嗎?”
江揚使勁揉揉自己的面頰,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情,秦月朗的感情是著急尋找溫暖去處的候鳥,你可以強迫它改變方向,但它仍然會按照規則飛到目的地,心裡也總有一片純白的冰雪廣場,寒冷,卻自由自在,無所顧忌。
羅燦回到飛豹團以後,一直低調行事,大家也是陸陸續續透過口口相傳知道那個傳奇排長活著回來了,四肢健全,頭腦清醒。林硯臣私下裡請他吃飯,除了洗塵以外還有私心,他知道江揚有意培養羅燦做飛豹團繼葉風以後的新副隊長,但是在教育這個年輕軍官的路途上,林硯臣除了看見蘇朝宇的影子以外,只看見一片荊棘。
當晚他特意叫凌寒過來,三人吃完飯又閒聊了一會兒,羅燦便乖巧地起身告辭,只留下凌寒和林硯臣,他倆坐了一陣子,是凌寒先笑了,林硯臣便湊過來:“你把假期延到什麼時候了?”
“年前。”凌寒脫了軍服,從衣櫃裡拿了一套睡衣換上。
林硯臣在日曆上寫寫畫畫:“幾天?”
“我想休幾天就幾天。國安部部長的大公子,哪個敢管?”凌寒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15天,我想連春節的假加在一起湊到20天,好好休息一下。”
林硯臣撓撓頭:“嗯……他是不是還給你安排了首都醫院的年檢?”
“當然。”凌寒忽然有些擔心似的,“我正想去看,自從前陣子回來,一直不舒服。”
“我只是想說,你願不願意到我那邊兒去?”
“哪兒?”
林硯臣把目光拋向窗外:“我媽說,她還沒見過你……”
凌寒深呼吸。一個他一直迴避卻又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終於擺在眼皮底下了。在成長的二十幾年時間裡,他從未告訴他的父母未來如何選擇。先前做特工的時候,有人按照他的年齡和特長選定了相關的武器和技能,就像一個RPG養成遊戲,凌寒在眾人的期望裡成長,日臻完美,他走到能自己決定未來的那個點上的時候,特工的經歷已經讓他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