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邊的一個年輕店員先反應過來,揮揮手道:“出去賣出去賣。”
那老太婆佝著背,蹣跚著步伐往店外走去。
一瞬間飯館又恢復了和諧的氣氛。
鍾耀月對餘波說:“我們外婆要活著大概也那麼老了吧。”
餘波點點頭,“離開對她來說大概是一種解脫。”
餘波對我們說過他外婆,那是一個命不太好的女人,原本也算得上是大家小姐,後來遇到某些運動,父親去世,家道中落,正如魯迅所說的:“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麼,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魯迅作為一個男人,尚且只想逃避,更遑論一個弱女子。可她甚至連逃避也不能,一個小腳少女,過早的擔負起這個家,內有病弱的母親和少不更事的弟弟妹妹,外有旁人的欺凌。
後來,她被她母親作主,許給村裡一個老光棍,比她整整大十五歲。
那年,她也恰恰十五歲。
據說,她喜歡一個教書先生。無從考證。只知道她後來嫁給了那個老光棍。也就是現在餘波他們的外公。
曾有人對餘波講過,他外婆嫁人之前,天天在井邊流淚。
餘波的外公,是鐵路上的工人,那時所謂的鐵飯碗,工資可不低。這也是餘波的外婆被嫁給他的緣故,這份工資,足以養活母親和弟妹。
有鐵飯碗卻打了三十年光棍,就是因為這男人,放牛娃出身,大字不識一個,為人愚蠢頑固,暴躁易怒。當然,放牛娃在那時成了頂頂好的出身,可也改變不了沒人看得上他的結局。
餘波的外婆就是嫁給這樣一個人。嫁人之後,連生三胎都是女兒。第三個女兒一生下來,就被男人送走了,送去何方不可知,只知道他回來之後,把餘波的外婆打了一頓。
村子裡的女人們高聲笑著:“肚皮不爭氣,長得漂亮有啥用!”
也不知道是坐月子時被打壞了,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後來餘波的外婆竟不能生育了。自然,餘波的外公沒少拳腳相加。
餘波的母親和耀月的母親是很親的,大概因為從小就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至於餘波的外婆,活到六十多歲。而餘波的外公,現在都還健在。
我見過餘波的外公,受著女兒的照顧,還常常頤指氣使的樣子,我不自覺想到爺爺說過的話:“都是命。”
餘波認真道:“我才不信命!”
鄭樂一邊倒酒,一邊說:“如果真有命,那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拍拍我的肩:“你別太想太多。”
鍾耀月也給餘波滿上了酒。
吃完飯,送走餘波和耀月,我和鄭樂並排走在路上。鄭樂說:“你在擔心耀月。”
我說:“是。”
鄭樂想了想說:“這種事,外人也說不好,你別瞎代入。”
我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原來你覺得我是在代入才插手的嗎。”
鄭樂沒有想到我會和他認真。也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認真過了,大概小綠對我的刺激還沒消失。總之,我現在不願意隨便無所謂了。
鄭樂伸手想攬住我,他說:“可是你這樣對餘波公平嗎?”
推開他的手,我與他針鋒相對:“那這樣又對耀月公平嗎?”突然想到什麼,我嘲諷一笑,“我知道,在你們心中去,耀月那樣都是自找的是吧?”
鄭樂說:“你不要這麼偏激。”他很無奈的樣子。
我莫名被他的表情激怒:“我偏激?我告訴你,感情的事情是沒有公平可言的!如果談公平,那餘波就欠耀月太多愛了!”
說著我轉身就走,再看一眼他的表情我怕我會更“偏激”!
鄭樂跟上來,他說:“餘波和我們不一樣。。。。。。”我繼續向前走著,鄭樂拉住我的手,我轉身看著他,他還想解釋:“讓一個喜歡女人的去喜歡男人是很難的,這個年齡了性向基本不可能再改變。。。。。。”
我直視著他,我說:“那你認為,耀月還有退路可言嗎?”
鄭樂一時無言,我甩掉他的手,往家走去。
也許換成旁人這樣想,我能忍受,因為沒有感情接觸,自然可以一身輕的談什麼公平,談什麼理性。可換成鄭樂,我覺得太難接受了。
不求餘波愛上耀月,也不求餘波照顧耀月一生,可至少要讓耀月有條路可走啊!
從抑鬱到死亡只要一念之差,我不相信鄭樂連這都不知道!
回到家,我直接朝房間走去,曹阿姨正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