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活得輕鬆點,別把沒必要的擔子扛在肩上。我說過,你父母希望見到的是一個能生活在幸福裡的兒子。去吧,回到那個城市把那段往事放下。見到那個人也好,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成了敗頂發福的中年男人了,一張嘴牙縫裡還夾著菜葉。保證你見了,想不放下也難。”
“哈哈……”沈煦被逗笑了,這人說溫柔也溫柔,說損也真夠損的,“行,你說得對,去見見這敗頂發福,牙縫夾菜葉的糟老頭也好。起碼咱還沒賤到那種程度,哈哈……”
沈煦想起了那天車上新聞裡看到的萬辰……
遠處炮聲消失,手機那頭的何磊放了首輕音樂,沈煦想像著他一個人悠閒地躺在沙發上,一手搭在腦後,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閉著眼睛享受音樂帶來的放鬆和愜意。
他說:“何磊,等我回來,我們,見面吧!”
兩年以後,沈煦接到李美香打來的電話。
他媽,去世了。
沈煦坐當天的火車趕回S市,在醫院太平間裡見到了他媽最後一面。
李美香擦擦眼角的淚,不忍心再看昔日的朋友,“其實這兩年你媽身體一直不好,我勸她多少回讓她去醫院看看,她就是不聽。你一年就回來那麼幾天,她說什麼也不讓我告訴你,免得你擔心。昨兒個傍晚她就說不太舒服,心裡堵得慌,我就說下來陪著她,她硬是不讓。今早我不放心就來敲門,可怎麼也敲不開。往你家打了幾個電話也沒人接,我讓你萬叔砸了你小屋窗戶翻進去看看,沒想到…………唉,我真是糊塗,早知道,我昨晚說什麼也該來陪著她。小煦,李姨對不住你啊!”
沈煦彎下腰來,輕輕撫摸他媽的臉,“媽,媽,我是沈煦,媽,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媽……”
李美香再聽不下去,轉身出了太平間。
沈煦把臉貼上去,他媽的臉冰冰涼涼的,怎麼也焐不暖,他的淚一滴滴落在女人安祥的臉上,再無回應。
“媽,你在生我的氣嗎?怪我離開了這麼久,怪我不肯留下來陪你。媽,我錯了,我錯了,媽,你醒醒,我陪著你,以後以後都陪著你,你別丟下我,好不好,媽……”沈煦悲慟欲絕的哭聲久久響在太平間裡。
晚上回到家,李美香給他下了碗麵條,他卻一口也吃不下。
李姨走後,他躺在主臥的大床上,抱著母親用過的枕頭,給他媽講他在T市工作、生活中的趣事。
媽,您還記得路遷吧,我跟您提過的,關係挺好的朋友。他對我一直挺照顧,我把我的事都跟他說了,因為再憋著我真怕我會瘋掉,幸好,他沒有看不起我。媽,我這人還算有福氣吧,上學的時候能認識柳宣他們,現在工作了又能碰上路遷這樣的朋友,媽,您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媽,您見到爸了嗎,爸還在生我的氣嗎?媽,您多勸勸他一點。早知道……早知道我情願他把我打死,也不會躲一下。我真後悔,後悔沒能多陪陪你們。媽,媽,我想你,媽……
到了半夜,沈煦肚子餓了,他起身來到廚房,開啟煤氣燒水,泡麵放在桌上,他來到客廳。
從廚房透出昏黃的光,微弱地照著不大的客廳,下了班的母親一個人坐在餐桌邊,吃著沒放菜的水煮麵條。
她緩緩抬起頭,四十多歲的女人卻是滿臉滄桑,皺紋爬在眼角唇邊,曾經烏黑的頭髮白了一半。
孤寂、淒涼的嘆息聲從唇角溢位,迴盪在這個冷清的家裡。
一行淚滑過沈煦臉龐,他幹了多少蠢事,到最後,到最後還自私的把他媽丟在了一個人的家裡。
一個人,悄悄逝去。
沈煦跪倒在沙發邊,越來越多的淚洇在沙發上,哽咽聲漸漸放大,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
該死的人是他,是他啊!
他抬起手重重扇在自己臉上,一次一次,嘴裡出了血,混著傷心的眼淚和鼻涕。
如果可以,就讓他代替家人,死去吧!
沈煦被送進了醫院搶救,煤氣中毒,幸好李美香提前拿了把鑰匙,怕他有什麼事半夜下來看看,聞到了煤氣味才救回已經陷入昏迷的他。
沈煦醒來時,李美香抱著他哭得變了腔。
傻孩子,你怎麼能幹這種事,有個好歹讓我怎麼向你爸媽交待……小煦,姨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也不能幹這種蠢事啊!你爸媽泉下有知該有多傷心……小煦,以後你就是我兒子,我就是你媽,小煦,可不許你再這樣……
李美香是真心對他好,他都知道。他也保證,以後不會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