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宮大半夜。
宮外起更的打響了三更的更鼓,洛浮夕稍作調整後,從墨夜的胸上滑了下來,平躺在墨夜身側。
“帝君,已經三更了……您是不是要睡一會?臣這就回別居,天不早了。”
言畢,一副識趣的要起身穿衣的樣子。
墨夜其實沒有要他走的意思,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今晚別走了,留下來。”
洛浮夕一驚,回過頭去,對上了這張情|欲並沒有退散的臉:“……帝君不是從不讓人留宿一夜的麼?……您的華嬪剛懷了帝裔,恩寵不休,結果當天就招了臣在承恩宮留了一夜,這傳了出去,可叫華嬪好看?”
語調不經意,好像曉之以情,可語氣到底像是出賣了他的內心,墨夜一怔,也不去追究他的話是出自真心,還是應付,他自以為自己是一朝帝君,有讓所有人都懼怕和迷戀的屬性,一個洛浮夕,也不例外。普天之下,沒有一人可以比他更能叫人敬畏和愛慕的了。
他拉住對方的手不放,自以為打破常規,讓他留宿,便是對洛浮夕的恩寵:
“朕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股子酸味?嗯?”
一用力,洛浮夕又被他重重拉回到了懷裡,直接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你腦子裡這會兒還有功夫想著華嬪?”
說完話,伏身在洛浮夕唇上親了一口,洛浮夕合上眼睛,本想讓他任意索取,沒料想不過是淡淡一吻,墨夜又側身,胸口貼著洛浮夕的後背,雙手環過他的手臂,安靜地將他抱在懷裡。
這一舉動,倒是出乎洛浮夕意外的,看樣子,墨夜並沒有準備放他走的意思。
“帝君……?”
“不管你怎麼想,朕說過,朕待你,自於別人不同。”
“……”
墨夜合上眼睛,將下巴貼上洛浮夕的肩膀,對方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地和在空氣中,一點點滲入自己的鼻腔。以前對洛浮夕,都是倒弄得汗水淋漓,從沒有仔細感受過對方身上的體味,今日細細體味,竟讓自己內心一震,意亂情迷。
扣住對方的身體的力道加重,對方的體溫透過肌膚相親相互傳遞,墨夜竟捨不得放他走了。再看到洛浮夕的沉默後,心裡某一塊地方被弄得溫柔起來,一時間,百感交集。
“……朕做皇子的時候,經常在想,若自己的父皇一開始就立好儲君之位,或許就沒有後來那麼多的腥風血雨,權利傾軋。朕再不要自己的子嗣,過著這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日子。”
“帝君的話,浮夕不懂。”
鼻子撥出的熱氣掃在洛浮夕□飛肩膀上,他背對著墨夜,看不清楚他此時的表情,可他能感覺到,墨夜那勻稱的呼吸中,定有一張處變不驚的臉,可儘管這樣,說出來的點點回憶,卻有隱約的哀傷。
這是第一次,洛浮夕聽到墨夜坦露自己的心聲。
“……你是王子,怎麼會不懂後宮爭諸君之位的鬥爭?你們洛水,難道不會這樣麼?”
洛浮夕想了想,誠實地回道:“我王父是獨子,儲君之位是他的沒有人搶,只是我們洛水,都崇尚賢人能人,也不在乎男女分別,公主一樣可以為王統治國土,洛水的歷史上,便有出名的幾任女王治世。”
“略有所聞。”他淡淡回道,好像在回憶似乎從哪裡看到過這類史記。
“到了臣這一輩,幾個王兄王姐,各個才智過人,文武雙全,倒是我略顯弱了,我王父以前還常笑我,一點也不像洛水人的驍勇善戰,倒像是個地地道道的天朝子民,喜歡讀書寫字彈琴。所以,王位之事,我是從來沒有想過。”
墨夜聽到他說“王兄王姐”,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睜開眼睛,將洛浮夕整個轉了過來正對著自己,嚴肅的問道:“你的兩個王兄,可是在幾年前,朕徵兵南下與洛水之戰中,捐軀沙場了?”
洛浮夕低下頭去,聲音偏低:“……是……帝君文治武功,練兵殺敵樣樣卓絕,洛水窮山惡水,哪裡是天朝鎧甲之師的對手。是兩位王兄不自量力……”
看他語調陷入沉靜,墨夜知道是戳到了他的痛楚,親人之殤,全在於自己枕邊的這個人,換做誰,恐怕都無法做到這樣心平氣和。
轉念又抬起洛浮夕的下巴,逼他看自己,那雙柔情的雙眼,居然微微泛紅。墨夜嘆了口氣,他從來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看到洛浮夕如此,心裡並不好受:
“你兩位王兄,沒有辱沒洛水的尊嚴,誓死不降,寧可馬革裹屍也不肯服輸,到叫朕印象深刻,也叫朕敬重。……你是不是恨朕?讓你失去了兩個